江知梨走出宫门时,天色已近黄昏。她没坐轿,沿着青石路往刑部方向走。沈怀舟跟在身后,铠甲未卸,脚步沉稳。
“那密者关在刑部偏院。”他说,“守了三层兵,没人能靠近。”
江知梨点头,没说话。袖中那块通行令还在发烫,像一块烧红的铁片贴着皮肤。她不动声色地将它移了个位置。
到了刑部门口,守卫认得她,低头放行。院内灯火通明,几盏油灯挂在廊下,风吹得火苗晃动。她径直走向东厢房,门一推开,一股药味扑面而来。
屋内坐着一人,身穿灰布长衫,双手被铁链锁在桌角。他低着头,发丝垂落遮住脸,听到动静也没抬。
江知梨站在他对面,把通行令放在桌上。
“你是沈家族老请来的账房先生?”她开口。
那人不答。
“昨夜你替他们拟了弹劾奏本,字迹工整,条理清晰。你说西山别院囤粮是谋反证据,还列出了三百死士的名册。可那些名字,全是佃户和杂役。”
她停顿一下,“你说这些,是有人教你的吧?”
账房依旧沉默。
沈怀舟站在门口,手按剑柄。屋里很静,只有油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
江知梨忽然笑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那我换个问题——前朝余孽首领,给你什么好处?”
账房的手指动了一下。
她继续说:“你不是族老的人。你是在祠堂外等他们的,故意递上查证清单。他们信了你,你也借他们之手把罪名扣在我头上。可惜你漏了一点。”
她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拍在桌上。“这份西山别院的租契,是你亲手写的。但上面的‘沈’字写法不对。真正的沈家文书,‘沈’字右下是‘子’形收笔。你写成了‘己’,这是前朝吏员的习惯。”
账房终于抬头。
他的眼睛很亮,像是藏着火。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知道。”江知梨盯着他,“心声罗盘告诉我——你是前朝余孽首领的心腹,藏有谋反计划。”
她话音落下,屋内空气仿佛凝住。
账房嘴角抽动了一下。“心声罗盘?你胡言乱语什么?”
“是不是胡言乱语,你心里清楚。”她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他身后,“你负责联络族老,煽动他们发难。但你真正要的是侯府地窖里的东西。不是密诏,是前朝皇陵的地图。你们想挖出陪葬兵器,重新起事。”
账房呼吸变重。
“你不说,我可以等。”江知梨回到原位,“但你若现在招,还能换一条命。否则明日上朝,我当着百官念出你的供词,你看谁敢保你。”
“我没有供词!”他猛地抬头,“你们沈家才是乱臣贼子!勾结外敌,私养死士,哪一样不是大罪?”
“哦?”她反问,“那你说说,死士在哪?兵器在哪?联络突勒的信使又在哪?”
账房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江知梨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甩在他面前。“这是你写给北境细作的密信抄本。上面写着‘三日后运粮车入京,夹层藏甲五十副’。我已经让人去城南查验了。你说,能不能找到?”
账房脸色变了。
“你不用装了。”她说,“你只是个传话的。真正拿主意的是那个戴面具的人。你怕他,所以不敢说。但你要想清楚——是他重要,还是你这条命重要?”
屋里安静下来。
良久,账房低声开口:“我不是账房……我是前朝礼部侍郎之子。父亲被斩首那天,我才八岁。我活下来,就是为了这一天。”
“所以你就帮他们害我全家?”
“你们沈家受新帝宠信,占尽荣华!凭什么?我父一生清廉,到头来尸骨无存!而你们……你们连祖坟都守不住!”
江知梨冷笑。“那你告诉我,柳烟烟是怎么回事?她也是你们的人?”
账房摇头。“她是后来出现的。自称神女,能改气运。首领起初不信,但她拿出一块玉牌,上面刻着前朝皇室图腾。首领便让她进了内堂。”
“她见过首领?”
“见过两次。每次都在深夜,从不露脸。但她走后,首领会烧掉所有文书。”
江知梨眼神一沉。
原来如此。柳烟烟早就和前朝余孽搭上线了。她不是单纯想夺主母之位,她是想借这场乱局,彻底吞掉沈家儿女的气运。
“首领在哪?”她问。
“我不知道具体地方。但他每月初七会去城西一座废庙,祭拜前朝宗室牌位。”
“庙叫什么名字?”
“崇元观。”
“你身上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账房犹豫片刻,从内衣口袋摸出一块铜牌。上面刻着“承安三年御制”几个小字。
江知梨接过来看了一眼,递给沈怀舟。“拿去比对。前朝旧物库里应该有记录。”
沈怀舟点头出门。
她重新看向账房。“你说的一切,我会在明日朝会上当众质问。如果你说的是真,朝廷或许能免你一死。如果撒谎……你知道后果。”
账房低下头,不再说话。
江知梨起身离开。
外面风更大了。她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天。云层厚重,不见星月。
沈怀舟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一份册子。“查过了。这块铜牌是前朝礼部官员出入宫门的凭证,编号为乙字三十七号。此人名叫谢文昭,确为礼部侍郎之子,十年前失踪。”
“那就是他了。”她说。
“母亲打算怎么处置他?”
“先押着。明天上朝,我要让他亲口说出这些话。”
“可朝中有人与前朝有牵连,未必肯听。”
“我不需要他们听。”她声音冷下来,“我只需要证据摆在眼前。只要皇帝看到那份密信,看到这枚铜牌,他就不会坐视不管。”
她转身往院外走。
“另外,派人盯住崇元观。初七之前,不要打草惊蛇。我要抓的是首领,不是替身。”
“是。”
快到宫门时,她停下脚步。
“还有一件事。”她说,“让云娘查柳烟烟最近见了哪些人。尤其是有没有去过城西。”
“明白。”
她最后看了一眼刑部大院。
灯火依旧亮着,窗纸上映出两个模糊的人影。一个是守卫,一个是被锁在桌边的囚犯。
她迈步向前。
第二天清晨,朝钟响起。
百官入殿,分列两侧。皇帝端坐龙椅,目光扫过群臣。
江知梨站在文官前列,手中捧着一只紫檀木匣。
司礼监唱名:“镇国侯府主母江氏觐见,呈递要案证据。”
她上前一步,打开木匣,取出三样东西:一封密信、一枚铜牌、一份供词。
“臣妇今日所奏,关乎前朝余孽复辟阴谋。”她声音清晰,“此人为首恶心腹,已招认一切。幕后之人,乃前朝残部首领。其人至今藏于京中,意图勾结外敌,颠覆社稷。”
她将供词呈上。
内侍接过,递至御前。
皇帝看完,眉头紧锁。
“传人犯谢文昭,押赴午门对质。”
不久,谢文昭被带上殿。他跪在地上,额头触地。
皇帝问他:“你可知罪?”
谢文昭抬头:“臣非罪人。我只是要讨回公道。”
“公道?”江知梨反问,“你用族老之手陷害忠良,就是讨公道?你勾结外敌欲乱天下,就是讨公道?”
谢文昭不语。
“你说你是为父报仇。可你父亲是因贪墨军饷被斩,不是冤死。你若真要公道,就该认罪伏法,而不是拖整个沈家为你陪葬。”
谢文昭猛然抬头,眼中泛红。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继续说,“你真正恨的,不是沈家,是这个朝廷。你恨它不认前朝,恨它换了江山。所以你要毁掉现在的一切。”
殿内一片寂静。
皇帝缓缓开口:“谢文昭,你有何话说?”
谢文昭闭上眼。“我只求见首领一面。我要问他,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皇帝尚未回应,殿外忽有脚步声传来。
一名禁军统领快步走入,抱拳禀报:“启禀陛下,崇元观昨夜遭焚,庙中发现一具焦尸,身穿黑袍,面部烧毁,但腰间佩刀为前朝制式。”
江知梨眼神一凛。
那统领又说:“另在庙后土中挖出铁箱一口,内有密函七封,皆为联络北境部落之书信,署名为‘前朝护国将军’。”
她立刻转向皇帝。“陛下,此人虽死,罪证俱在。请下令彻查所有与前朝有关联之人,以防余党作乱。”
皇帝正要开口,殿外又有人闯入。
是个太监,满脸惊慌。
“不好了!柳烟烟昨夜逃出陈府,今晨被人发现倒在城西巷口,浑身是伤,嘴里一直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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