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扫了一眼众人，冷声质问道：“那顾庶人呢？”
“她为何不出来？”
“顾庶人……”方太医犹豫的说道：“顾庶人知道此事后，便当场昏死过去。”
皇帝闻言嗤笑了一声，讥讽道：“大皇子没了，她现在是开心了！”
“传朕口谕下去，顾家偷将祸源传入宫内，害得大皇子因病夭折，宫中人人自危，处顾家三代以内的男丁和奴仆全部处斩，女子皆充入奴籍，分至各州府牙行！”
“是。”后方的太监赶紧应道。
皇帝面色阴沉，继续说道：“在大皇子跟前伺候的奴才作陪葬，其余人等全送回挺掖！”
“而你们……”他扫了一眼跪在最前面的太医和医侍，道：“官降一品，罚一年俸禄！”
“臣等叩谢圣上恩典！”方太医立即松了一口气，他连忙磕头谢恩道。
苏溪蹙了一下眉心，并没有开口求情，而是安慰皇帝道：“陛下，臣妾陪您进去见见大皇子最后一面吧。”
“你身子不便，就不用进去了。”皇帝摇头拒绝道，“朕自己进去。”
随即，他便吩咐道：“元忠，你随朕一起进去。”
“是。”元忠赶忙起身，跟了上去。
苏溪叹了一口气，望向萧院正他们，说道：“萧院正，尔等都先起来吧。”
“是。”萧院正缓缓起身，语气萧瑟道：“此事都是微臣的不是。”
“顾庶人到底是废后，尔等不能打，也不能骂，连本宫都拿她没办法，她非要闹，你们又能怎样呢？”苏溪安抚道，“就是可怜了这个孩子，他明明可以活下去的。”
是啊，明明可以活下去的……萧院正不由得垂首伤怀，他要是能时刻守在大皇子身边，今日这事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苏溪见他们都是低着脑袋没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她只好改口问道：“不知顾庶人现在是否是苏醒过来了？”
“微臣先前已经命人给顾庶人喂药了，现在应该是醒了。”萧院正应道。
苏溪闻言便说道：“那本宫先去见一见顾庶人吧。”
“贵妃娘娘，顾庶人的病还未好全，您还是别去了。”萧院正急忙劝阻道。
苏溪勉强笑道：“萧院正放心，本宫就在外面与她说两句话，是不会进到房内的。”
“青竹，你陪本宫一起过去吧。”
“是。”青竹连忙取了两条面巾过来，一条给苏溪围上，一条留给她自己。
等准备好后，她就扶着苏溪走了进去。
房内，顾氏正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房门后，她不停的喃语道：“大皇子没了……大皇子没了……”
她的孩子……没了。
“娘娘，就是这儿了。”青竹看了一眼那道上锁的房门，轻声说道。
苏溪站在门外望了一会儿，然后才叹息道：“大皇子是个好孩子，可如今却是被你害死了。”
话音落下后，里面并没有人应声。
青竹忍不住嘀咕道：“该不会是还没醒吧？”
“本宫知道你能听得到。”苏溪抬头望着天上层层叠叠的灰云，似不解的问道：“本宫一直都想不明白，都到这个地步了，你为何还要一直折腾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曾为了你去御书房外，跪求陛下解了你的禁足，可你呢？”
“非要闹，非要耍脾气，不顾方太医他们的叮嘱，拖着病体去给大皇子喂粥。”
“你知不知道，就是你昨日喂的那两口粥要了他的命！”
“砰砰——”顾氏忽然起身拍着房门，她面目狰狞的怒吼道：“不是本宫！”
“是你们害死了寿儿！”
“是你们！”
苏溪平静的说道：“现在看到你，本宫总算是想明白了。”
“你其实一直都没将大皇子当作是亲生骨肉，在你眼中，他就是个为你自己和顾家搏前途，争富贵的工具。”
“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他。”
“闭嘴！”顾氏捂着耳朵尖叫道：“你胡说！”
“寿儿是本宫一手带大了，他就是本宫的亲生骨肉，本宫是不会害他的！”
“本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为了他好？”苏溪冷笑道：“你自己信这些话吗？”
“生身之恩大于人，养育之恩大于天，这孩子是对你有感情，所以才会对你百依百顺。”
“可你对他的感情中，却是利益占据了绝大部分。”
“你真当爱过这个孩子吗？”
苏溪这一句发问让顾氏震耳发聩，她脸色微微发白，慌忙挽尊道：“他是本宫的孩子，本宫自然是真心疼爱他，你这个贱人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苏溪忽而一笑，道：“大皇子都没了，本宫何需挑拨？”
“就是可怜了这个孩子，如果没有你横插这一手，他是能够好好活着的。”
“罢了，本宫也不想和你多言，你好好在此处待着吧。”
顾氏闻言急忙大喊道：“你不许走！”
“你告诉本宫，陛下有没有降罪于顾家？”
“顾家现在怎么样了？！”
苏溪不禁失语，她停下脚步，回身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道房门，摇头道：“你真是没救了。”
说罢，她带着青竹径直离开了。
“你站住！”
“你站住……”
任由顾氏喊得声嘶力竭，苏溪都没再停下脚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氏的嗓子渐渐喊哑了，天也慢慢的亮了。
太阳升起，刺眼的阳光穿过门缝照进去，落在了顾氏布满血丝的眼睛中。
她麻木的伸手想要触碰那道光，却忽然放声大笑道：“哈哈哈……这都是假的！”
“这一切都是假的！”
“本宫还是皇后，寿儿也还是中宫嫡子，我们都活得好好的！”
“寿儿……本宫的寿儿将会是宣国未来的太子！”
顾氏俯身趴在地上，泪珠大滴发滴的落下，她撕心裂肺的痛哭道：“寿儿……寿儿，是母后对不起你！”
“是母后对不起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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