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牛游戏就这么结束了，但是当时场面混乱到彼方有点难以招架，最后还是比安卡出现大家才各自散开。
“我们聊聊吧。”比安卡双眼看向面前勉强笑出来的彼方，“我想你……”
没等她说完，彼方伸手竖在二人中间打断了她的话，“抱歉，比安卡……祁……我觉得我需要静一静。”
比安卡就当做没听到彼方脱口而出的“祁”字，眼中闪过一丝悲哀。
“你还好吗？需要我联系心理医生……吗？”比安卡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手，小心翼翼地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隐瞒……”
“你还知道我需要心理医生对吗！”站在废墟中的人低垂头颅，比安卡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那歇斯底里的声音将原本离开的其他人喊住，他们也想知道“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
比安卡和祁涟之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关联，才让彼方在听到这件事的一瞬间就崩溃暴走。
彼方倏然抬起头，眼眶通红。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什么都能看到，为什么还要来问我！”彼方的声音在极度的崩溃下有些破碎，“你知道我需要心理医生的原因，你明明一直都知道的！为什么你在最开始见我的时候不跟我说，一定要在这个程度才告诉我……”
彼方看着眉头紧蹙眼眶通红的比安卡，最终还是不忍心说那么重的话。
毕竟有的话说出去了，也就回不去了。
“你是跟老苏一起带我长大的……祁涟。”
她的话说出来后，对面的比安卡眼中已经浮出了水雾。
“你也是我第一个，亲手杀死，在我怀中消失的人啊。”
彼方的话就像炸弹一样扔进人群中。
她根本就不是没怎么哭过，其实她从小就是爱哭鬼，但她只会背着人偷偷哭，还会嘴硬。
只是从十岁开始，哭的次数变少了，因为她要学会坚强，要用坚强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悲痛。
可是爱哭鬼怎么会真的一点不哭呢。
“你走了之后，程老也走了。白梨也牺牲了，黄许张道生他们也死了……白梅也因为我的失误差点丢了性命，陆风陆雪姑侄俩也死在了神降之怒里……肖漠北死在了百万兽潮中……”她眼中涌现雾气，在阳光下亮晶晶的，“你们说我是原初世界的原点，我是主角对吧？为什么主角要这么痛苦？”
她声音发抖，鼻子也闷闷的。
“因为……”比安卡深呼吸一口气，“主角前进的路上总会有牺牲，所以我愿意成为那第一个让你成长的人。我想你了解我的性格的，方方。”
听到那字正腔圆的“方方”时，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就像大坝决堤一样瞬间流下来。
“不应该的……祁涟，不应该的。你不应该死的……”
“可我终究不是那个世界的人，我在那边待了五年，如果我在那边待越久，我越回不来。”
“我也不是那个世界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我成为那个世界的原点！为什么最后又将我拉了回来，明明此方在我的身体里过得很好，你又为什么要在我成为十殿阎罗的时候把我杀死？我还在想，以我的实力为什么会连攻击声都听不到，原来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比安卡听到这一连串的疑问时陷入了沉默。
她看着面前哭泣的彼方，原本一直被她用头纱遮挡住的脸堂堂正正地展现在彼方的眼前。
她又想到彼方被苏辰安带回去时她虽然什么反应都没有，但半夜睡觉的时候总是能听到她缩在被窝中，悄悄吸鼻子的声音。
“你必须要回来……我也没有想到你会成为原点，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晚到，你失去了手臂。”
听到这句话的彼方双眼紧缩，“是谁，到底是谁要这么对我！要我从小就做孤儿，十岁觉醒后就开始经历水深火热。为什么？我本来不应该变成那样，下半张脸毁容导致十多年我一直都戴着覆面，我瞎了一只眼睛差点没了性命，最后又变成那副诡异的样子，最后我整个右臂都被斩断了，我疼啊祁涟，我好疼啊！我到底惹到了什么人，或者说我家惹到了人，才让对方那么怨恨我，让我经历这些！”她低下头，双手揪住自己的头发，原本挺拔的身姿此时却摇摇欲坠。
“与我在一起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到最后我们那么惨烈的战斗，都只是因为我是原点，所以我要经历所有的不幸对吗？那我存在到底还有什么意义！我不如一了百了算了！”
后面站在原地静静听着她们对话的众人在听到不管受了多严重伤却从来不会喊疼的人，在那里说自己疼时神情各异。
鞍马祢音泪眼婆娑地看着彼方的位置，“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明明她没有错的……”
“陈彼方。”比安卡的声音严肃，喊着彼方的名字，“你应该知道的，不要逃避你的命运，你是十殿阎罗，未来的地府之主。但你也会是这个世界中那一方天地的神。”
彼方的双眼无助地看向比安卡，如同当年一样，怯生生地看着她。
她很想逃避，但是心里却又产生了极大的反抗之心，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于是心中的怯懦逐渐转换成了愤怒，她又回到了曾经云淡风轻，拥有超强实力的自信可以睥睨天下的斩山。
一刀斩山，抽刀断海。
“告诉我。”她眼神坚定，“就算是神，我现在也杀穿给你看。”
那是绝对实力下的自信，然而事实上，她在变成十殿阎罗之前，就已经具备了越级挑战“神明”且斩杀过“神明”的战力。
火无常陈彼方，一刀斩山，抽刀断海。
左手慈悲，右手弑杀。
十殿鬼面承认的最尊贵之人，那就是地府的继承人。
如果她没有死去，她或许现在就已经是地府的主人，位列仙班。
杀神，成神。
或许彼方还没有意识到，她失去的越多，实力就会相应提升的越多。
幸福守恒定律，只要在女神的造物身上就会一直存在。
不过她是不幸的那个。
或许贝洛芭知道这件事后，她可能会很乐意换成推陈彼方吧。
比安卡不断地动摇着，她很想说出来。
嘴唇嗫嚅很久，她才说出话来。
“这件事，你很快就知道的。”
眼中的情绪迅速转换，彼方感觉自己满身的负面情绪都可以cos黑化或人了。
“那，可以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吗。”她看向比安卡，也在看十五年未见的祁涟，“我为什么会变成曾经的模样。”
比安卡低头轻笑，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张欲望卡，内容正对着彼方。
「当宫城彼方迫切的希望自己得到曾经的力量，那就赋予她相应的力量。
——比安卡。」
“这是我向运营许的愿望。”她轻晃手中的欲望卡，当上面并没有完成愿望的“doNE”字样，像是解答彼方的疑惑，她继续说道，“你还没有完全获得你曾经的力量，所以我的愿望并没有完成。”
她笑着看向彼方，就像当年死在她怀中那样的笑容。
“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把神杀穿给我看。”
一如既往地无条件信任。
这下彼方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从头到尾都会信任自己说的话，并且没有丝毫怀疑。
因为祁涟也是这般无条件信任自己。
她怔怔地望着那张脸，还是感觉很眼熟。
就在她脑海中逐渐要浮现一道身影时，比安卡低下头，再次用帽子上的头纱遮挡住自己的脸。
“我走了。”她放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
这场质问的剧情终于结束。
彼方也发现站在不远处看到全过程的众人，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嘿嘿傻笑一声。
赤色火焰自她脚下升腾而起将她身体包裹住。
“别来找我。”
火焰消散，她也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了这空旷的一句话，离开了这里。
她逃了。
“狠狠逃！”意识之海中的此方赞同了彼方的行动，“孩子冷静冷静怎么了！”
彼方叹气站在自己心爱的花园中，梅花在阳光的照耀下竟然在彼方的眼中变成了一行行的分析。
“梅花：蔷薇科杏属植物。
学名：Armeniaca mume Sieb……”
看着眼前的情景一愣，彼方“啊？”了一声，意识到了什么。
右手下意识要敲敲右眼，但由于下意识反应，右眼迅速闭上了。
“真理之眼也跟过来了？”
彼方懵了，她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半张脸，潜意识中认为的手感不同，是光滑的。
她又看看自己的右手，嗯，不是机械的。
当浮世英寿赶到玫瑰庄园的时候，他正好看到站在花园中的彼方，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花园中翻涌起肃杀气息，站在花园中的高挑女人低头盯着自己的手，骤然紧握向后置于腰间。
机械覆盖声音响起，女人的右臂逐渐被机甲包裹，然后燃起了一人高的赤色火焰。
他与制造出这一幕的始作俑者都愣愣地看向那火焰，彼方目瞪口呆地爆出了“卧槽”二字，火焰消散，机甲也逐渐消失。
“我刚刚变成赛博人了诶我靠！”浮世英寿看着她兴奋地不知道对谁说话，“此方你看到了吗！刚刚超帅的！我居然也能钢铁侠附体了诶！”
“此方你这家伙太会说风凉话了吧！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断了一个手臂才得到的第二春诶！！”
“嗯？？过分！！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我不是你最爱的小豹豹了吗？我跟你说我刚背完离骚，现在骚的可怕！你别惹我！”
“我居然不是你最爱的小豹豹了？！（尖叫.jpg）说！是哪个狗男人还是坏女人把我的此方勾引走……啊。”
彼方一边跟此方插科打诨，顺便说几句骚话犯犯病同时转身朝屋内走，结果没等说完就看到站在不远处露出一副呆滞模样的浮世英寿。
“我是不是社死了。”彼方在心中询问。
此方表示赞同。
在得到这个答复后，彼方嘿嘿尬笑一声，转身拔腿就跑。
“？？？”浮世英寿愣住。
没等他追，就见彼方一个右腿急刹车快速转身朝着浮世英寿跑过来。
“？？？”
彼方顺手捞起懵了的男人扛在肩上，“快跑，我不知道谁把我的宝贝们放出来了，再不跑一会就要被扑一身泥了。”
浮世英寿被颠到头都晕了起来，等反应过来后发现自己被放下，彼方正哆哆嗦嗦地在那锁笼子。
“你躲宠物把自己关进来干嘛？？”
彼方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浮世英寿，就听见扑腾扑腾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一群动物一路带烟地跑过来，领头的几个笨蛋直接一头创到笼子上。
第一次体验到被关进笼子，外面一堆动物的浮世英寿有些不自然地看着四周的环境。
干净，没有动物排泄物的异味。
“别看了，这个是我的笼子。”彼方解答了他的疑问，“有的时候它们会被放出去，我碰到就会被它们直接扑倒，就又要回去新换衣服，所以我一般就往这里跑，它们过一阵安静下来就好了。”
“原来如此。”
彼方嘿嘿一笑，左手拉起浮世英寿的手腕，指着后面的门说道，“走，这里是出口。”
从这条路到屋内有些昏暗，浮世英寿再三思索后，还是选择问出自己的疑惑。
“你说，就算是神，也会杀穿。”
彼方叹气，心中感叹还是躲不过，握着浮世英寿手腕的那只手轻轻用力攥了一下。
“火无常陈彼方，一刀斩山，抽刀断海。左手慈悲，右手弑杀。”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的左手涌现白色光芒，一阵温暖的暖流顺着手腕涌入浮世英寿体内，替他驱散了寒冷与疲惫。
呼！
灼热的火焰倏然涌起，她手中的火焰已经不是单纯的火焰，而是极其危险的红焰……
“像太阳一样。”浮世英寿喃喃道。
但这样的声音已经逃不过彼方的耳朵，“你还是第一个说它像太阳，喂！十殿阎罗的火焰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说完，一抹幽绿色自她掌心上涌将赤色覆盖，一缕火焰向前奔，落在了一只老鼠身上。
沾之即燃。
老鼠躺在一滩小水滩中翻滚试图熄灭火焰，却无济于事。
无法熄灭。
最后在老鼠凄惨的叫声中，火焰逐渐熄灭。
身死道消。
浮世英寿看着面前匪夷所思的一幕，突然想到了曾经遇到过的阴阳师。
“诶，我们可不是一个级别的。”彼方像是知道他想什么迅速反驳，同时小声嘟囔，“再说了，你们就一个附属国，也不能说爹像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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