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有错吗？”
少女低沉的声音中充满着不解，毕竟她才刚刚诞生没多久，
才刚刚吸饱了足够多的力量，
就像是大腿上的水蛭，
已经吃下了足够的鲜血。
而由此诞生出来的生命，就算再美丽再漂亮又如何呢？
对于现在的黑龙来说，也只不过是一只没有感情的畜生罢了。
“你没有错，从来都没有错，错的只是你的诞生，本来就是对这个世界的最大恶意。”
泽塔一字一顿。
阐明了这样的事实。
他轻轻的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就像是哥哥安抚着妹妹受伤的心灵。
但下一秒，泽塔不再犹豫，致命的黑暗之力以泽塔为中心无情绽放，
带着毁天灭地的冲击波，往少女的心脏部位而去。
本来源于树的力量就已经濒临崩溃，
现在，就连这唯一的智慧生命都无法再挽回黑龙的意志了。
唯独能感受到的也就是逐渐崩溃的身体，
是一点一点爆开的心脏。
无论是皮肤还是瞳孔，都开始散开。
看着这样残冷而无情的一幕，泽塔的心情也是相当复杂的。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泽塔甚至产生出了一种想要收手的感觉。
也许是出于对她的同情或者别的什么吧。
可他已经没办法停手了。
不把眼前这少女终结掉，只会产生更严重的后果。
他明白这点，所以泛滥的同情心才被黑暗的灵魂强行压住。
不管眼前的存在多么美丽，都自当以毁灭作为她的终局。
“……为什么？”
她疑问。
她痛苦。
她无奈。
眼睁睁看着那股力量在自己体内爆发，在这刚刚诞生出来的灵魂与肉体中爆发，
绝对是一种相当绝望的体验。
毕竟这是刚刚诞生出来的崭新生命啊！
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亿兆生命，
才汇聚出了如此形体，
才有资格向这个世界提出新的问题。
但黑龙并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只是安静的宣告了一个可悲的事实。
与此相伴的，便是此生的彻底毁灭。
连带着那贯穿虚空的巨树，那拥有生命之名的力量，此刻都面对着毁灭的到来。
根本就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于是世界由此再度安静下来。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寂，所谓的万籁俱寂，也不过如此。
泽塔沉默的感受着眼前形体的涣散，感受着那股太古力量的失去。
无言以对。
对他来说，这样的失去或许才是一切好的开始吧。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果然没让我白等。”
碧娜的脸上满是欣慰，
因为直到今天，
她才看见了旭日初升的光芒。
而这样的光辉，
对于黑龙这样的生命来说，
真的弥足珍贵。
……
“不准备和黑龙见面吗？毕竟从一开始你就是始作俑者啊。”
在远远的地方偷窥着这一幕，诗人发出了畅快的轻笑。
在一切都结束之时，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找个地方喝上几壶美酒。
尽管世界被摧毁了许多，但能寻得一壶好酒的地方还是有很多的。
碧娜看着眼前的年轻酒鬼，撇了撇嘴：
“你就别跟我在这里叫了，还见面呢，见面那货怕不是会打死我。”
说着她浑身上下都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因为这种猜测确实是成立的。
她确实开启了黑龙的命运之旅，将黑龙指引到了该有的方向，
但由此付出的代价却是黑龙的患得患失。
到头来，那条黑龙也会因为这点而伤心难过吧？
毕竟机械龙的死，从一开始就在他的剧本里。
正是因此，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碧娜·蕾西亚决定就此告别那条黑龙。
她是曾经的审判天使，也是当年大名鼎鼎的诸愿万眼之轮。
对于他的想法，不论是冰龙皇帝还是红龙皇帝，都表示了足够多的尊重。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名为碧娜的前代女神，就是他们的恩人和长辈。
如果没有她，自然也不可能有后面的红龙与冰龙神话。
所以终于可以摆脱一切的女神，可以无忧无虑的再度远行了。
尽管已经失去了绝大多数神力，但她说到底也是一位真正的神明，其保留的神魂依然强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如果有一位神明跟你说她只是个普通人，那么她一定是开玩笑的。
因此挥了挥手，也不做过多告别，年轻的女神便再度踏上了遥远的旅途。
“结束了啊——”
同一时刻，泽塔喃喃着。
这一声结束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正如一些老话说的好，结束才是开始。
这样的结束与开始，
泽塔经历过了很多次，
但没有一次是他以为的真实。
可这次就不同了。
伴随着那棵巨树的倒下，伴随着业火与黑炎的燃烧，
这个故事，也终归还是会走向尾声。
……
……
……
泽塔还是感觉有些遗憾。
不，也不是说遗憾。
只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已经进入了全新的阶段，
连带着造物主所执笔的对象，也只能结束自己的故事。
但没关系，其中遗留的精彩依旧。
黑龙在无尽平行时空中所经历的一切，依然还能算得上是延续的故事。
这个时候，年轻的黑龙再次想起了当初的遭遇。
说起来也是挺有意思的事情啊。
机械龙与黑龙的邂逅。
如今依旧值得细细品味。
依旧算得上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但泽塔还是有些可惜——那些隐藏于幕后的敌人，没有被他一个个揪出来。
不过也没关系，最起码可以确定的是，这帮混蛋全都被灭掉了。
这是直接将游戏格式化的进程。
以那帮神灵开始，
也以那帮神灵作为结束。
区区人类的谋划在神明的力量面前，当真不值一提。
那群想要妄想掌握树之力量的人类，恐怕是怎么都无法想象——
这样的力量大到了连无尽的宇宙都无法承担。
又怎么可能是人类能掌握的力量呢？
他们所能掌握的不过是其亿万分之一，就以为掌握了这个世界的全部。
说起来，也不得不为这些人类的贪婪本性而轻叹一声。
……
“走到这一步，只能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不是吗？”
红色的龙神对此表示遗憾。
哪怕他们已经做出了足够多的努力，依旧有太多太多的生命，太多太多的世界，因为这棵巨树而散去。
但正所谓毁灭，即是新生。
世界树被彻底摧毁掉后，便无法再束缚这个世界的一举一动了。
“是啊，不幸中的万幸，虽然我还想更好一点，但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毕竟能达到现在这种水平，已经算得上是最好了。”
“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那些幸存的世界看看，没准会有一些新的发现。”
克莱尔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很平静，甚至平静到了一种给他悲悯的地步。
泽塔认真的说道：“我会去散散心的，毕竟您也知道，掌握黑暗太久，是会发疯的。”
“嗯。”
克莱尔与穆塔尔都点了点头。
黑龙有黑龙的选择，现在的他获得了众神的力量，已经成长到了一个在神格上比他们都还高的地步了。
自然也不是现在的神明可以限制得住的。
所以便目送着这条黑龙缓缓扭头，展开遮天蔽日的巨翼罢。
这一刻，
泽塔深吸一口气，调理好了自己全部的状态。
下一秒，便化作真正的流光，一路螺旋冲天而起。
众神赋予了他那么强大的力量，
他也很清楚，是时候该用这些力量做点什么了。
他也一直都相信，自己所追求的梦想，不可能就此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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