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孙庆说的，宋梓睿找到了医院，原本夜色就黑，他转了好几遍，并没有找到叶歆的身影。
最后，他返回了学校的方向，去了学校附近的那一个小区。
站在叶家现在暂住的房子跟前，他想要抬手敲门，又犹豫，觉得不妥犬。
几次抬手又放下，最终只是转身，背靠着门边的墙站着。
掏出手机手机，他打字：“你，还好吗？”
然后发送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好像他在门外都能隐约听到屋内响起的一道短暂的手机提示音。
没有收到回复，他就那么一直靠着墙边。
这么转辗一圈，已经过了学校公寓楼熄灯的时间，大门也进不去了，可他没在乎那些踺。
不知道这样站了有多久，突然，身后的门有响动。
咔嚓——门从里推开。
宋梓睿下意识地转回头看。
门边站着的人，正是他刚才一直要找的人，叶歆。
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像是垃圾，她关了门转身一抬头，看到站在面前的他。
下一秒，她就被他握着手臂往楼下带。
跟着他到了楼底下，叶歆才反应过来，挣开他的手。
夜色中宋梓睿看她的脸，路灯照着的那张脸，眉目清淡却苍白。
“你怎么会在这……”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让他注意她的眼睛，泛红的。
“我给你发信息，你一直没回我，后来……我听说了你家的事，就来找你了。”
没有说自己到处找，他只是轻描淡写。
“抱歉，我没怎么看手机。”她移开目光。
“没事，我只是想知道你好不好——”
宋梓睿接过她手里的垃圾袋：“这是要扔的？”
然后转身往不远处的大垃圾筒走去，替她把垃圾扔了。
叶歆走上来，在他身后说：“对不起，往后我不能再跟你一起出去了，钱，我会另外想办法还你。”
宋梓睿转回身，对她笑：“没关系，你处理好家里的事，别的都不用担心，钱也不用还我。当初我跟你约定的是你陪我出去几个周末而已，早就已经满了，你不欠我什么。”
只是某一些事情一旦形成了习惯，不能再继续，还真的是不太适应呢。
他望着她。
“如果，你需要人帮忙，我能帮上的，我一定会帮，我在这里的朋友不多，请你，需要的时候告诉我。”
“还有，不要太难过……”
这句话很认真，叶歆看着他，原本就一直泛红的眼眶再度有些湿了。
“谢谢……”她咬着唇。
不会需要他帮什么，但是这个时候有人说这样的话，都是令人感动的。
见了她一面，他也放心了，说要送她回去，两人一起往回走。
在楼上的门口，宋梓睿还想说什么，她拧开门，里面有另外的脚步声往门口走来，他只能转身`下了楼。
这样的时候，他不希望再给她增添什么麻烦。
出来的人是叶萱，看姐姐出去倒个垃圾那么久没回来久出来看看，她没有看到宋梓睿，而叶歆也沉默地进了屋里。
楼上的那扇门已经闭上，宋梓睿的心有点空落落，一步步往楼下去。
以后真的不能再在一起玩了么？
校门已经紧闭，他从隐蔽的一面墙往里爬，刚来这里的时候他不上晚自习常常就是从这儿出学校去的。
这面墙比其他的墙要矮，为了防止有人攀爬，墙上端用水泥糊了不少的玻璃渣子。
以往从没有出过问题的他，这一次翻上去的时候，被玻璃渣子扎破了手掌。
……
－
宋梓睿以为，叶歆家的事，总会有过去的一天，等她们一家人平静下来，缓过来就好，却没有想到，事情远远只是一个开始——
叶歆父亲下葬后的几天，原本精神不好的叶母状态更差，在家里卧室靠着床头坐着，经常一坐就是一天，目光呆滞神色颓然。
叶歆跟叶萱都不敢惹母亲生气，尽量听顺她的话。
父亲的后事办好之后，叶歆打算请假在家照顾母亲，而让叶萱重新返校上课，叶萱却不愿意去。
叶歆发现叶萱对去学校的抵触，于是答应让她在家里再休息几天再回校上课，并自己去跟叶萱的班主任说明了情况，给自己妹妹请了假。
家里的气氛更压抑了，叶歆每天很早起床先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些简单的菜回来做饭，然后再上学，一家人同一屋檐下，但几乎都各自不说话，被一种沉重的悲伤笼罩着。
父亲的事情，因为他突然的去世而一切孑然而止，叶歆有时候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做着做着就会掉眼泪。
那个人她也
恨过，也埋怨过，但毕竟是自己的父亲，突然就这么走了，永远离开她们了，她心里还是会很难过。
－
这一天，叶歆中午下课回家，还没有走到所住的单元楼下，远远看到有很多人在围观什么，指指点点相互窃窃私语。
旁边还有120的救护车停在那儿。
她满心疑惑地走过去，心想是不是哪家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走到跟前，那些人就围在楼道前面不远，她要回家上楼也势必会经过的，于是就拨开面前的人要走过去，结果看到——
几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人正抬着一个担架要往救护车上去，担架上躺着一个人，那衣服……她觉得熟悉。
地上一大滩的血渍，再看不远的地面上，她的妹妹叶萱，竟然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叶歆心中狠狠一跳，冲过去，腿都发软。
“小萱，怎么了，你怎么在这里？！”
“……姐……妈……”叶萱被晃得回了些神，紧紧拉着叶歆的手臂，哭起来。
“妈？”
叶歆抬头，看着被抬上救护车的人，突然明白过来——
耳中有边上围观的人的话，隐隐约约什么“想不开跳楼”“真可惜”……
脑袋里轰地一声，她觉得眼前泛黑，狠狠闭上又打开，自己将唇都咬破了，逼着自己清醒，起身追着跑向那辆救护车——
－
蜷在医院病房外的叶歆，神色呆滞，已经没有办法思考。
她怎么都不能接受，自己的母亲在父亲的头七刚过之后，竟然跳楼自杀了。
从她们所住的单元楼楼顶跳下，抢救无效死亡。
她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也没有办法相信，但是，叶萱就躺在她身后的病房里，因为受了刺激昏迷着。
据说叶萱是被母亲叫出去买止疼片，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人在楼下围观，对着楼顶指指点点。
而叶萱往楼上看，辨认了一会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母亲。
在她还来不及上去阻止的时候，在大家报了警警员还没有赶来的时候，叶母就已经纵身往下跳，摔在叶歆面前不远的地面上。
那一幕，清清楚楚地印在叶萱的脑海里，一辈子。
母亲的遗体暂时停放在医院里，而叶歆在等妹妹醒来。
－
这一次叶家出事，传得比较沸沸扬扬，因为事情就发生了学校附近的那个小区，所以很快，学校里的学生大多都听说了。
当天下午放学，宋梓睿跟田原孙庆要去食堂的，听路过身边的好几个学生都提起这件事，好奇了。
后来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听到了邻桌几个女生在说——
“隔壁那个小区中午发生的事情听说了没？有人跳楼了！”
“知道，不就是我们年纪那个叶歆家嘛，真是一件接一件。”
“说起来也有点可怜，老爸死了没多久，老妈也跳楼死了，挺惨的。”
几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这边宋梓睿手里的筷子掉落。
不止是他，身边的田原跟孙庆都听到了的。
“不会吧？”
田原皱眉看向孙庆，孙庆对于叶歆家的信息知道的要多些，这是询他的神色。
孙庆却蹙眉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宋梓睿什么都没说就起身跑出了食堂，田原都来不及喊住他，但也知道自己喊不出他。
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们两人也没有继续吃，而是跟着起身，追着宋梓睿的脚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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