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裴家先提出终止契约，日后杨家若能度过劫难，裴家自然也不会在寻求合作。”
余采薇要的就是裴仁松这句话，裴家在洛州商界的势力不可小觑，如果杨家越过这个坎，他们日后再上门请求合作，若是拒绝，便是多树一个敌人。
“裴东家可带了契约？”
“自然。”
“裴东家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取杨家的那份。”
余采薇没有一点要挽留的意思，甚至不屑于去解释。
裴仁松大老远的跑过来，便是笃定杨家翻不了身，摒弃了道义，就算她将谋划说出来，裴仁松也不一定敢赌。
退一步说，即便裴仁松敢赌，她也失望了！
背弃，一次即可，她能做到体谅和理解，却再不可能合作，这样的裴家，不足以让她交出后背。
当然，如果有一天裴齐当上家主，另当别论！
余采薇从书房里取出厚厚一沓纸，全是这些年她和裴家的契约，可见她们的生意往来有多么频繁。
古代解契很简单，余采薇和裴仁松各自检查真伪，而后，直接扔进厅堂的炉火里。
一张一张的对照，最后一张扔进火炉燃成灰烬时，窜出的火苗稍纵即逝，最后只剩下薄薄的一张黑灰在炭火上。
目的达成，裴仁松对余采薇说：“论道义，裴家此番站不住脚，若日后有什么裴家能帮的忙，裴某定不推辞。”
余采薇既在裴仁松的眼中看到一丝歉意，也看到了对她自不量力的一丝轻蔑。
余采薇没有拒绝，笑的风轻云淡：“如此多谢裴东家！”
裴仁松离开杨府，和余采薇站在路边寒暄了几句，正好看到楚曦儿站在石桥上，他大为意外，似没想到楚曦儿会出现在这里。
小茜不经意的一眼，也看到了裴仁松，便用力扯着楚曦儿的衣袖：“小姐小姐，快看，是裴老爷。”
楚曦儿顺着小茜的目光看去，先是一怔，反应过来立刻走过去。
裴仁松和蔼的问：“曦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曦儿俯身行了个礼：“林家村风景甚是怡人，我暂时借住在余夫人家几天，没想到会在此看见裴伯伯，裴伯伯什么时候来的白石镇？”
“我今天才到。”
“是来找余夫人谈生意吗？”
裴仁松一直都知道楚曦儿在白石镇，也明白她为什么要来白石镇。
楚家嫡女为情所困，不顾名节远走他乡，裴仁松看了都觉得感动，奈何儿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偏偏看不上楚曦儿，如何给他施压都无用。
“嗯，我找余夫人谈些事情，你父母都很挂念你，此番与我一起回洛州吧？”
余采薇见两人有话要谈，于是说：“我就不送裴东家了，你们慢慢聊。”
待余采薇走后，楚曦儿才说：“裴伯伯，我暂时还不想回洛州。”
裴仁松无奈的摇头叹息：“你这是何苦？裴齐那个混账不值得你做到这般啊！”
楚曦儿低下头，脸色微红：“与少谦哥哥无关，是曦儿非要留在白石镇。”
“你又怎结识的余氏？”
“三言两语只怕说不清楚。”
“你知道萧县令和余氏的关系，借住在此怕是不妥，不如与我回白石镇？”
“我暂时不想回洛州，也不想回白石镇，如果裴伯伯看到表哥，还请您不要告诉他我在林家村，不然怕他会怪罪余夫人，人家好心收留，我总不好坑害了人家。”
楚曦儿气色好了不少，没有在洛州时那副病恹恹的模样，许是在白石镇能常见裴齐，心病便也好了吧。
可楚曦儿一直住在白石镇终究不是个事，何况还是住在余采薇家，这其中关系太微妙。
再者楚曦儿今年已经双十有二，难不成真不找婆家了吗？若是这般，裴齐的罪过就更大了。
然而这些话，裴仁松委婉都不好说出口，毕竟他是男子，也算不上是楚曦儿的长辈。
“是余氏哄骗你住在家里的？”
楚曦儿摇头：“裴伯伯别误会，是曦儿主动上门叨扰，余夫人真的只是纯粹好心收留。”
“那你且与我说说，这余氏和你表哥已经僵持到什么地步。”
楚曦儿送裴仁松离开，顺便把这段时间的事情详细和他说一遍。
林同见几人没上马车，步行往村口，他转头去了杨府找余采薇。
“娘，那就是裴少东家的父亲？”
余采薇坐在厅堂里，伸手烤着火，轻轻“嗯”了一声。
“他来干什么？”
“终止与我们的所有合作。”
林同骤然瞪大双目：“他们这个时候和我们终止所有合作，不是背信弃义吗？我们的契约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十年内，只要裴家商号还在，任何一方都不得解约，否则是要赔偿的。”
余采薇很平静：“我已经与裴仁松解了契约，也没有要求赔偿，这个节骨眼上，谈赔偿无疑是多一个敌人，再者有少谦这层关系，我并不愿意和裴家对立。”
林同气愤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裴少东家知道吗？”
余采薇摇头：“裴仁松到了白石镇没有见过裴齐就来林家村，该是怕裴齐反对。”
“这些年多少人慕名而来想要寻求和我们合作，可是我们看在裴少东家面上，把货全给了裴家，现在他们却来落井下石！”
“你不必动怒，我们依赖裴家，裴家同样也依赖杨家，解除合作，裴家生意必将受到影响。裴仁松只是不愿意得罪楚家，要明哲保身罢了。”
“那我们怎么办？作坊和酒坊秋后到现在的货全压在手里，若是不能年前出货，开春天气渐暖，我们许多货物会坏掉变质。”
余采薇沉默了一会，似在想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有一点我很庆幸，早期与少谦合作的时多留了一个心眼，包装上面都印上自己家招牌，把作坊酒坊的名气打了出去。你找些人放出风声，就说洛州杨家成立自己的商行，不再与裴家合作，任何人皆可采购拿货，想发财的，机不可失。不止是洛州，全国各地，只要能抵达的城镇都去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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