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苏黎睁开眼睛，先是看了一眼窗帘缝中的天色。
雾蒙蒙的。
看来天都还没亮。
她已经没有睡意了，转身摸了摸佳茵的小手，热乎乎的像个小暖壶。
苏黎嘴角勾起浅笑，给女儿重新盖好被子后，翻身下床。
从桌子上拎起一本政治书，去了厨房。
一边给家人做早饭，一边开始背政治题。
五点多钟，佳茵和两位老人都已经起来了，分别洗漱之后，开始吃饭。
饭桌上。
苏黎吃着饭，手里端着书。
对面的佳茵同她一样的动作，一只手拿着筷子，另一只手的旁边放着《上下五千年》。
周老头和老伴儿相互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但都不约而同的保持着安静。
一切都准备好后。
苏黎出门，去学校。
刚到楼下，她就看见不远处，路边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上穿着一件比较旧的深绿色军大衣，黑色的裤子，还低着头，脑袋微微的不受控制的晃动。
怀中还抱着一把二胡。
苏黎又走进几步，才看清楚那人——
一瞬间大惊失色。
是半疯子！
他怎么来的？？？
黄花村到市区……难道半疯子硬生生的靠着双脚走了一夜？
苏黎站在原地，像是被五雷轰顶了一般，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自行车铃声，她才反应过来。
“杨叔……”
苏黎跑到他的面前，视线认真的从头到尾的打量一遍，头发都已经湿得一缕一缕的，唇瓣干涩到起皮。
还有脚上的那双黑色的棉鞋，已经完全看不出样子。
上面全是水和泥，还有没融化的冰块。
不用想，肯定已经湿透了。
她连忙扶着他往家走：“杨叔，你怎么来的？站在这儿多久了？”
手都冰成这个样子了。
半疯子没有回答她，反倒嘴角勾起一抹笑：“找佳佳，找佳佳……”
脸上的笑——
还是村民经常说的‘笑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带你去！”苏黎忍住胸口处喷薄而出的情感，哽咽的说着。
两个人进屋时，把屋子里的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佳茵冲上来：“师父！”
周大娘问：“妞妹，他是……”
“佳佳的师父。”
苏黎匆匆回了一句，连忙把周老头的衣服翻出来一套，让半疯子换上。
换好之后，半疯子坐下来，佳茵站在椅子上，拿着毛巾，呼啦啦的给师父擦干头发。
苏黎蹲下来，认真查看他脚上的冻伤。
准确的说，这不能叫做脚了。
简直就是一堆烂肉。
脚上的皮肤通红一片，上面血泡无数，有的都磨破，血痂附在上面。
佳音低低的叫了一声，捂住半疯子的眼睛：“师父，你别看！”
“师父，佳佳陪着你，你不疼的！”
半疯子像是感觉不到脚上的疼痛，挑着眉尾，一脸开心：“佳佳……”
“师父，佳佳在的。”
周老头和周大娘，听说过外孙女有一个二胡师父。
可那也是听过，没见过。
今日一见，却给他们带来这么大的震撼。
普通人怎么会有这份毅力，一夜之间从黄花村走到市区来。
周老头由心佩服：“妞妹，你赶紧去外面弄点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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