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怡珊将饭菜放在桌上，倒好热水，小心翼翼的拿着餐盘离开。
方奕双目满是血丝，脸色惨白，动作滞缓，腰背佝偻着，没有一点活人的气色。
身体上满是缝合的线痕，整个人像是个被拼凑起来的木偶。
在餐桌对面，周君墨的状态同样很差。
诡异的膨胀能力的使用，让他承受了极大的代价，再加上身体的创伤。
使得整个身体不堪重负。
两个人都靠在椅子上，手臂、胸膛，满是狰狞如蜈蚣的缝合线。
他们的动作像是老年人一样，迟缓，有气无力。
“君墨，你还能撑住吗？至少短时间内侵蚀问题不会爆发吧……”方奕说完，喝了一口热水，
脖子上的一道细小的缝痕，随着他蠕动吞咽的喉咙，发出噗呲的声音。
一小汩被染成红色的热水，从缝隙中流出，浸湿了他的衣服。
一旁的程怡珊见状，立即拿起毛巾，带着几分怜悯和感叹，擦掉流出的热水。
周君墨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的温粥，说：“这次的受伤和能力的动用，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体内的诡异侵蚀的确加快了。”
“我只能估算一下……大概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闻言，方奕皱起眉头，有些吃惊。
几天前，周君墨还有五六个月的时间，如今减少的程度比对半折还要严重。
这可能是对方受伤太严重的原因，当然，也有可能是膨胀能力太过极端。
人变成先傩的方式，似乎有很多，带来的能力也不同。
周君墨的诡异来自于和神秘笔记主人相关的堕化先傩。
严格来说，两者来自于同一个时代。
可以想象，八十年代的某位先傩，在触及诡异的路途上走到了难以想象的尽头，可惜，他最终依旧无法抵挡住侵蚀。
彻底堕化，失去自我，变成了一只诡异。
无限膨胀的能力很可怕，但是对于周君墨这样一个普通的人来说，太过沉重。
能力的动用，对自身的侵害难以想象。
方奕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和我说，我这里还有一块绿色硝石。 ”
闻言，周君墨摇摇头，“这东西很珍贵，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方奕微微笑道：“这东西你应该知道有弊端，效果远没有别人说的那么神乎其神，你情况比我更糟，如果有需要，不用跟我客气。”
“可是这东西我用了，你又该怎么办？”
方奕回应道：“我现在虽然模样有点惨，但是距离侵蚀爆发也有一段时间，你比我更急。”
“再说，我从未想过要依靠这些石头，这东西数量稀有，掌握在别人手中，用多了产生依赖，恐怕会受制于别人。延缓诡异侵蚀，我有自己的想法和路子，你不用担心。”
正如方奕说的一样。
在他当初完成龙线虫的寄生后，就已经延长了大概一年的寿命。
虽然因为昨天的教堂事件，让自身受创严重，但是情况也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神秘笔记还在他手中，这是方奕最大的秘密之一。
通过里面的信息，让他感觉到，抵抗路径这一概念才是正确的。
其他东西，就比如这神秘的绿色硝石，并不可靠。
周君墨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有拒绝，慎重地向对方道了谢。
毕竟对方都这么说了，自己情况又那么糟。
再推脱，倒显得自己矫情了。
两人在休整之后，又聊起了在教堂中发生的事。
方奕回忆当时的情况。
感觉自己应该是接触到了，所谓的“愿”。
原本他能禁锢对方身体中诡异的流淌，从而暂停对方行动
如今他的能力增强，效果可以延伸更广阔的范围，甚至不只局限于禁锢，更能达到更灵活的“控制”的地步。
齐征和周君墨三人破碎的身体，就是通过这种能力拼接在一起的。
化作崇拜象征的周胜，甚至也会受到这股能力的影响。
这一次的经历可以说十分凶险。
不过对于方奕来说，却也是因祸得福。
但是对此，他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自己能力的提升，是依靠齐征手中的那个黑土盆实现的。
它似乎将周胜身上的某种东西，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但是具体的效果，并不清楚。
当时，几人受到王楚营救之后，齐征依靠自身的恢复能力，最先醒来。
今天几人能活下去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他手中的这个黑土盆。
价值的展现，可能让齐征害怕方奕和周君墨产生觊觎。
在醒来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并没有留下什么口信。
这导致方奕两人，到现在都很疑惑这件诡异物品的具体效果。
不过在之前，方奕依稀记得，齐征说过黑土盆能够盛放触碰的状态。
这个概念很模糊，但一定和自己能力的提升，有很大的关系。
周君墨在方奕这里，简单休息了一天便回去了。
后者在送离的周君墨之后，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方奕开着车，来到了长庆的一所大学。
在这里，他再次见到了孙文。
“你这家伙，不打声招呼便来到我这儿……”
方奕在一处休闲的公园中，找到了对方。
此时孙文正坐在石凳上，吹着微风，品着热茶，面对方奕的突然到访，显得十分不悦。
“我最讨厌别人打扰我的下午茶了。”
方奕看了一眼穿着白大褂的孙文，又看了公园中来往的年轻学生。
忍不住吐槽道：“真是没想到，九部的大教授竟然喜欢混在一群学生群中。”
“按理来说，你这样的人不应该是闭不出户，埋头研究吗？”
孙文的模样很年轻，至少方奕看不出对方的年龄。
对方穿着白大褂，独自坐在缠绕着树藤的棚子下，石桌上放着茶水，像是某个刚上完课的大学生。
周围结伴而行的学生来来往往，在远处的树林下，还能看到几对幽会的情侣，并肩坐在草地上。
孙文在这种地方并没有什么违和感。
真的很想象，他这样一个人，是九部，甚至是国际上，都拥有极大声望的教授。
孙文对着方奕笑了笑，深呼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棚子旁的景观河前。
旁边的垂柳轻摆，微风混着青草和树叶的清涩味。
他额间和鬓角的发丝被吹起。
虽然年轻，但是方奕在对方身上，却感受不到那股与相貌对应的朝气，反而有股说不上来的暮气与封闭。
孙文站在那里，让人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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