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傍晚，一匹快马驰到了平阳侯府大门。
马上之人利落地翻身下马，快步往侯府走去。
“二公子回来了。”
随着门房高声喊叫，平阳侯夫人和窦张升快步走出房间。
“阿母，我回来了。”
看着面前身材高大、沉稳许多的窦张均，平阳侯夫人眼眶不由自主就湿了。
“回来就好，先沐浴更衣。”
“淼淼怎么样？”
晚平阳侯夫人一步到的窦张升听到的就是这一句话。
窦张升用拳头轻锤了一下窦张均的胸膛，“你小子，阿兄都不问光顾着惦记女娘。”
窦张均“嘿嘿”傻笑：“你能有什么事？”
平阳侯夫人笑骂道：“还以为你去军中历练半年能成熟些，没想到还是个犟头。”
见窦张均殷切的目光看着她，平阳侯夫人只能道：
“淼淼的事情一两句说不清，你先沐浴更衣，等会再慢慢和你细说。”
“那她现在可好？”
“她现在过得不错。”
得了平阳侯夫人这句话，窦张均才安心去沐浴。
看着窦张均的背影，平阳侯夫人想起前几日长公主与她说的话。
长公主问她善若水与孔兰已自立门户，她考不考虑窦张均与善若水的婚事？
她当时回答说等窦张均回都城问过窦张均的意见再说。
平阳侯夫人当时还想着窦张均去军中历练了半年，说不定想法会有改变，现在看来，何曾变过一点？
瞧他问起善若水时眼睛里希冀又带些惶恐的神情，那是心心念念一个人才会有的。
窦张均只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沐浴完了。
平阳侯夫人指着桌上的点心道：“你先吃一点垫垫肚子。”
“阿母……”
“我知道我知道”，平阳侯夫人头疼道：“你一边说我一边说。”
窦张均这才拿了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你走的时候淼淼还躺在床上养伤，她伤好后陷入一件杀人案中……”
平阳侯夫人将冯皇后和善刘氏联合起来陷害善若水杀人一事说了。
“不过舍之查清了案情真相，还了淼淼清白。冯皇后和善刘氏也受到了惩罚。”
窦张均气愤道：“她们那算什么惩罚？”
“假若不是舍之查清了真相，淼淼背负的可是杀人罪。轻则流放、重则杀头。
而她们两人只不过一个换了个地方住、一个没了封号而已。”
“那你觉得应该如何？”
窦张均张了张嘴，终是说不出更狠的话。
“我看淼淼去。”
说完窦张均准备起身。
“你知道去哪里看淼淼？”
窦张均一愣，“她不是住在善府偏院吗？”
随后窦张均神情紧张：“她还出了什么事？住到哪里去了？”
“你好好坐着，听我把话说完。”
窦张均勉强耐着性子坐好。
“淼淼进廷尉府大牢的第二日，善代春就与她断绝了父女关系，淼淼案情澄清回家的当天，孔孺人与善代春和离。
当天傍晚，淼淼她们搬离了善府。”
窦张均先是感到气愤：“善代春怎么能这般狠心？非但不想着替淼淼洗清罪名，反而急着明哲保身。”
随后窦张均慢慢反应过来。
“阿母，你说淼淼与善代春断绝了父女关系、自立门户了？”
“是。”
“如果这样，阿母以后不用再在善刘氏和孔儒人之间为难，那我是不是能娶淼淼了？”
见窦张均骤然迸发出来的神彩，平阳侯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确定还想娶淼淼？”
“当然，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想娶淼淼。”
“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嫁你？”
“至少你们不反对了。阿母，其他事情以后再说，你现在告诉我淼淼新宅地址，我去她那用饭去。”
“都说女大不中留，我看要改成男大不中留才对。”
尽管如此说，平阳侯夫人还是将善若水在胡杨街的地址说了出来。
胡杨街孔府附近，窦张均被尹狄拦了下来。
“我家将军有话与你说。”
窦张均下了马，走到魏不绪的马车前。
“魏将军。”
魏不绪将马车车门推开，“上车。”
窦张均上了马车。
魏不绪的马车原本很宽敞，可窦张均上了马车后却令魏不绪感觉逼仄起来。
窦张均身材高大，坐在马车里比魏不绪高了半个头，这样的感觉令魏不绪极度不舒服。
魏不绪尽量忽视心头的异样，想尽快结束与窦张均的对话。
“你如今还愿意娶淼淼吗？”
“自然愿意。”
“那你能保证一辈子都对淼淼好、一辈子只有她一个人、一辈子都以她为重吗？”
窦张均心头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好事即将来临一样。
“如果我能娶了淼淼，我以窦家的荣誉立誓：我保证一辈子只有淼淼一个人，一辈子敬她爱她。”
“既然如此，你就让平阳侯夫人拜请长公主替你去向孔孺人提亲，我会说服淼淼同意嫁给你。”
窦张均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饼砸得晕头转向，一时半会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魏不绪冷声问他“怎么？你不愿意？”他才反应过来。连连出声道：“愿意愿意，我愿意，等会回家我就与阿母说。”
不过，窦张均还是问道：“你现在与我说的话不是骗我的吧？你不会反悔吧？”
魏不绪道：“我以后要去西北，或许后半辈子都待在西北。”
这句话让窦张均心头的喜悦凉了下去。
他在军中虽然只待了六个月，但听到关于魏不绪的传说却是很多，魏不绪是用智谋、勇猛和性命换来如今的成就。
他知道魏不绪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去西北，代表他要抗击的是漠北。
需要他去西北，代表如今西北的赵将军没有能力扛住漠北的进攻，更加说明漠北的强悍。
漠北从前朝起就是非常凶悍的部族，漠北的骑兵更是战斗力超强，死于漠北人手下的中原将士不知道有多少。
魏不绪虽然勇猛，但他也不敢保证一定就不折在漠北人手中。
可是，做为将军、做为能力出众的将军，保家卫国才是第一使命。
魏不绪不是不喜欢淼淼，他只是不想拖累淼淼。
窦张均郑重对魏不绪道：“我用生命向你保证：我会连同你对淼淼的爱一起给淼淼。”
魏不绪冷哼一声：“你只管你自己就好。”
“你今日先回去，明日再过来看淼淼。”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要劝淼淼同意嫁给你。”
窦张均并不是一个敏锐的人，但他此时也感受到了来自魏不绪身上强烈的隐忍、无奈和不喜。
窦张均下了马车，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尹狄和尹唐，灰溜溜地走了。
魏不绪和窦张均的对话尹狄和尹唐一字不落都听到了，尹唐不是很明白魏不绪是怎么想的，如果换做他，他才不管这么多，喜欢就将人娶了。
但尹唐习惯服从魏不绪，尽管不懂还是听魏不绪的命令行事。
尹狄则不同，他理解魏不绪。
但他除了尊重魏不绪的选择外别无他法。
这些天，魏不绪的睡眠时间平均下来每天两个时辰都不到，尹狄知道魏不绪夜不能寐的原因都是因为善若水。
可正如窦张均想的那样：做为将军、做为能力出众的将军，保家卫国才是第一使命。
魏不绪不是没有其他选择，他可以自私地将善若水带在身边。可正因为他在乎善若水、才更不愿意拖累善若水。
当然，尹狄不知道的是：魏不绪之所以放弃善若水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魏不绪身体的异样。
但关于身体异样这一点，魏不绪不会对任何人说，包括善若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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