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烦心事
一个多时辰后，骡车进了老宅院子。
斯文下了车，直接进了东大间，汪老头毫无生气地躺在炕上，老太太在一边小声地哭，儿孙们也在一边愁着眉。
“快散开，我让人来诊，大嫂，多点两个灯，等会下针看不清楚。”
汪大嫂急匆匆跑去拿灯去了。
“娘，你也不能哭了，没事的，我带了好药来，你带二嫂她们去烧些热水，等下给爹擦擦，这里人不能多了，孩子们也出去。”
汪二嫂忙把婆婆扶一边去。
很快，屋里只剩下斯文兄弟五个。
汪清仔细地诊了诊：“四弟，我看是卒中，你诊诊看。”
汪月也上手诊了诊，对他大哥点点头：“还好，不算很严重，不过也得小心了。”
汪清跟汪月学医的时间差不多，但汪清偏的是医，汪月偏的是毒，两人医术都不错，但这些相对来说，汪清更好一些。
“主子，老太爷是脑卒中，这次还好，不算很严重，我会用银针让他醒过来，现在你们得商量好，人醒后如何说，不能二次卒中，那就危险了。”
斯文前前后后也学了两年的医，虽然每天时间不长，但他前世懂的多，心里早已经有数。
“兄弟们，爹现在就是脑卒中，这次不算很严重，但如果二次这样，说不定就会瘫在炕上永远起不来，甚至再也醒不过来了。”
几个兄弟脸都白起来，汪家几个儿子还是孝顺的。
“等下爹醒来，咱们说话注意点，小姑的事不能说严重了，也不能哄他，哄得了一时，哄不了一世，先看爹怎么说。”
老四道：“三哥，等下你说，你怎么说爹都听，我们说不行。”
老大老二老五都点点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斯文眼一热，老头这倒是真的，只有他说不生气，干什么为些不值得的人把自己弄成这样？
“汪清，你针灸吧。”
汪清飞快地下了好几针，没一会，汪老头悠悠醒来，一看到几个儿子，又激动起来，涕泪直流。
“主子，这样下去对老太爷不好。”
斯文走上前，盯着老头：“爹，你听着，你再这样，很可能会出事，一家子都会难过，你家三儿子今年也别想考举了，再考也是三年后。”
老头一下子愣住了，也忘记哭了。
老三不能考？不能，不能。
“爹，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人，就把自己搞成这样？她比你儿孙都重要？比你命都重要？”
兄弟几个不晓得说什么好，明明不是说不能刺激爹吗？还能这样说？
不过确实老头好像不激动了。
“爹，你不想活下去吗？你这是脑卒中，再激动要人命的，你不想看你儿子当官吗？不想做真正的老太爷吗？你三儿子可是在府学书读的很好。”
“爹，涛儿读书厉害着，你不想看你孙子考状元吗？”
老头点点头：“我听你的，我听你的。”声音多少有些不清楚。
斯文点点头，看向汪清：“我爹说话多少有些不清楚，没事吧？”
“主子，只要不严重，慢慢会好的，我要连着针灸一周，之后慢慢调养。”
“那你看着治吧，这方面你们懂，该注意的你说给我们听。”
“是，我现在就开药，让人煎了给老太爷喝了，我等下就给他针灸。”
汪清开了药，汪月很快从药箱里配好，来的时候他们就从汪老大口中知道，差不多就是这个病了，所以卒中这方面的药还是带了。
不然现在真没地方买去，大过年的。
斯文真是一肚子火，如果不是这事，现在正偎着娘子，跟几个孩子打纸牌呢。
哎，可怜他辛辛苦苦读一年书，大过年的，……
没办法说的苦。
汪老头针灸后，喝了药，又昏昏沉沉睡过去，这下子脉相总算是平和了。
汪大嫂汪二嫂烧了霄夜，兄弟几个吃了一碗，人总算是舒服些了。
斯文看天还早：“爹现在没事了，这一觉能睡会，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带涛儿回来，再多带些这方面药来，汪清会连着帮爹扎一周，其他的事情，等我明天过来再说。”
兄弟几个都点点头，他们今晚也吓得半死，这会儿也想回家躺会。
“娘，爹现在没事了，晚上万一醒了，别的话你都不要说，等我明天一早过来，他要是再激动，你就跟他说，再这样我真的不去读书了。”
斯文沉着脸，老太太忙点着头。
这个混小子是真的做得出来，混了十几年，刚刚才好，千万不能再惹了他。
斯文走出屋，嘴角翘了起来，这一招对他爹娘最管用。
就跟一个宝贝蛋对父母说：“再不听我的，我不给你们读书了。”
他现在就是这样。
回家慢的多，斯文看着漆黑的夜，一盏气死灯实在不算什么，上来的时候还是快了些，他让汪清赶慢些。
一切的冒险都得掐死在苗头上。
这辈子他很惜命，得陪着娘子和孩子们，得把孩子们养大成家，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世道艰难。
回家已经半夜了，炕上一溜地躺着一大四小。
他悄悄的退出去，洗漱干净才脱了外衣，爬上炕偎在娘子旁边，炕上暖暖的，贴着暖暖的后背，听着孩子们细细的酣声。
斯文很快地睡了过去。
外面的风风雨雨，事事非非，都被挡在小院外。
袁春其实在相公靠上来的时候就醒了，不过她没有说话，怕惊醒儿子，身后的人没几分钟就沉沉地睡着了。
这个人就这样好，躺在炕上，不要一刻钟，定会发出酣声，她不行，只要心里有事，往往半夜都睡不着，即使睡了，也会不时地醒来。
前世她的身体不好，心思重是很大一部分的原因。
其实想多想少都解决不了什么，遇上问题只有面对，瞎想到半夜又有什么用？
汪小花的事也是麻烦，也说不定是被儿子卖了，自己出去做事的可能性也有，她家两个儿子实在不像话，儿媳妇更不是个好的。
汪小花那个人，出嫁三十年，年年回家要钱，前些年汪家吃不上饱饭也是一样，但对自己的儿子还是蛮好的。
这样的人，万一公公弄回家，将来一定会麻烦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到时候她儿子一求，肯定会再一次吃里爬外的。
这些明天得跟相公讲讲，别一时冲动做了不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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