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魏莫笙一看到林忆疏那张愤慨的脸，就忍不住蹲下来，捂住他的脸蹂躏：“这是——缩小版小白脸？”
“你——你放开我——你——”
“哎呦，跟他爹长得可真像啊。”魏莫笙道：“都不需要萝卜介绍了，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魏莫笙一把将林忆疏抱起来，左看右瞧，像个见着了什么稀罕玩意：“你说，小白脸当年还在的时候，没少欺负我吧，现在我欺负欺负这个，也不过分吧。”
“噗。”我从魏莫笙的手中夺回林忆疏，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你别折磨他了。”
“母亲。”林忆疏抱着我，朝着魏莫笙龇牙咧嘴。
“这是母亲的朋友，你可以叫他魏叔叔。”
“魏叔叔难免过于轻浮，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林忆疏道：“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魏叔叔身为一国之君，更应以身作则。”
“哦豁，我说这说话的语气怎么和言哥哥一样，忽地想起是言哥哥带大的。你这小子，小不点儿一个还教训起长辈来了。”魏莫笙龇牙道：“你知不知道你魏叔叔年轻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泼皮无赖，你想跟我讲道理？”
“荒唐。”林忆疏抱着我，不想再和魏莫笙说一句话。
“歌儿，你把小疏带走吧，我和菜头还有事情要说。”
“小疏，跟舅婆去那边玩吧。”
林忆疏走后，我和魏莫笙进了里屋，魏莫笙叹气道：“没想到，这次又要你来帮我了。”
“我们是朋友。”我道：“我只希望帮你做好这边的事，小殊已经离开我了，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再离我而去。”
“他长得跟小殊可真像啊。”魏莫笙道：“还好你把这个消息隐瞒得很好，若是被苏凌知道，不需要别人指认，一眼就能看出他是林殊的孩子。不过好在，看到你们母子平安，我就放心了，言哥哥教出来的孩子定然不会差。”
“好了，你也别拍他马屁了。刚开始见面时，他一直看我不顺眼呢。”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魏莫笙摆弄着他的手指，有些局促：“若是我们胜了，你要留在魏国吗，暖暖——暖暖她很想你。”
“噗，你这说的。我这皇后本就是来助你的，若是我留在这里，你让暖暖怎么办。我还等着看你们大婚呢。”我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而且我已经答应了苏言会回去了。”
“言哥哥。”魏莫笙道：“你——你不恨他了吗。”
“哎，十六国风雨飘摇，谈什么恨呢？他为我做的那些事，我全然不知，现在想起，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恨呢？或许是有缘无分吧，他总是那样隐忍的性子，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
“其实......其实上次我的消息，就是言哥哥......”
“我知道了。”
魏莫笙道：“这样也好，林殊毕竟已经走了，你和孩子，总要有人照顾。言哥哥他其实——”
“好了，聊聊接下来的事吧。”
......
册封大典。
册封大典当日，按理要由秦观祈福，但秦观重伤后已经无法下床，只能由他收的徒弟陈茵暖代劳了。陈茵暖身着一席紫色长裙，手中拿着铃铛，站在高台上，看着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漫天的鲜花，听着悠长的钟声。风吹过，她手中的铃声响起，却微不足道，只被这悠长的钟声掩埋。
陈茵暖想到了那年，他们三人一同前往占星台，秦观告诉他们，魏莫笙的皇后是林小隅。可是为什么是林小隅呢？她明明是林殊的妻子啊——
陈茵暖还记得，那个时候林小隅看不见，她激动地拉着自己的手说：恭喜你啊暖暖，你和菜头终于要长相厮守了。
是啊，先帝在幼时，就选自己为太子妃，是多么无上的荣誉。从小她就知道自己是魏莫笙未来的太子妃，太子妃......太子妃......
可是那天，秦观指着林小隅时，她看到自己的阿笙哥哥眼睛都亮了。
为什么呢？
为什么有些人祈求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有些人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
可是她是林小隅啊，她和世间上所有的女子都不同，是天上地下独一个的林小隅。后来，自己跟着阿笙哥哥颠沛流离，阿笙哥哥对她说绝不会负她。陈茵暖知道，这次的大婚，不过是小隅和阿笙哥哥用来对付三大氏族的契机，可是，当他们两人手拉着手，锦衣华服，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时，她怎会不心痛呢？
她问秦观：“师父，林小隅是个什么样的人。”
躺在床上的老人告诉她，那是一个天外之人，可是她的一生凄惨绝苦，只是为了成就这乱世之一大统。
林小隅几日前来看望她，林小隅告诉她，自己和魏莫笙不过是逢场作戏，待到收回大权，皇后之位还是她的，魏莫笙最爱的人一直都是她。虽然魏莫笙从未告诉她，但是自己知道，魏莫笙心里，一直都有陈茵暖。
陈茵暖笑了，她只是默默地笑了。
她笑着点点头。
思绪回到册封大典，魏莫笙已经拉着林小隅的手走到了她的身前。
“暖暖？”
一声暖暖，拉回了还在神游的陈茵暖。
她笑着将祝福的铃铛放在林小隅的手中，然后开始念着那百年不变的祝词。
魏莫笙的眼神片刻都不敢在她的身上停留，他在愧疚什么呢？陈茵暖笑了，他是不是想说，明明太子妃是她，皇后也是她。自己满口谎话不敢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不敢言说的人？
“愿陛下和娘娘百年好合，琴瑟和鸣。”陈茵暖拿起花瓶里的柳叶，在手掌心里放了几滴水，象征着平安的水滴洒在帝后之身，事成之后，她放好花瓶，默默行了一个礼，就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高台下，整齐的人声重复着：“恭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哭了，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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