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一个侧身闪躲，孙伯飞踢便落了空。可孙伯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落地转身就是一个回旋踢。
“张碧莲你这个混蛋！没事把我家的磨盘给劈了干啥！”
“喯！”老张双手交叉，将孙伯的踢脚拦了下来。并一个发力往下推了回去。
“老孙，你听我解释……”
孙伯没给他多话的机会，脚一落地，立马作出弓步，然后左右开弓一顿冲拳。
“解释个屁！磨面，磨米……哪个不要磨盘！天热了，有本事你不吃凉面，不喝糊糊！”
老张不停挥手将孙伯的拳头打开。
“行行行，我的错。大不了我去买一个不就得了！”
“买一个！你见到现在哪里还有卖石磨的？就算到石料场去订做，你觉得会多久好！这钱你出啊！”
孙伯说着，趁老张一个不注意，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一把将老张举了起来。作势要将老张甩出去。
“我去？别别别，这老腰可经不起你这么一摔。”老张一边说，一边后脚发力，勾住孙伯的臂膀，“有话好好说，你到底要干嘛？”
“你亲自动手去帮我打一个来！”孙伯一边说，一手扛着老张来到九旭面前，“不然，别逼我给你儿子表演一段，老张牌幽州腰鼓。”
九旭闻言，也不顾得眼前这十分吸引人的真人快打，他只想快点离开。
这特么就不是自己该经历的啊！
“我去看看凯瑟琳，吃完了我得把她抱回房间去。不然，弄乱了客厅可不好。”
还不等九旭说完借口离开，两只大手便从背后牢牢得按住了他的肩膀。
九旭不禁内心咆哮道——你们俩老爷们闹，别带上我，我这小胳膊小腿可经不住你们一顿操作！
但被按住了，跑不掉啊！
“孙伯，老爹。你们有啥事好商量！大不了，我可以替老爹你加油啊……哈哈，哈哈”
是的，这俩大老爷们同时按住的九旭。九旭忽然感觉，宝宝心里好苦啊！合着自己就是缓存带不是？
“小九，刚刚是不是为了给你演示才打得磨盘？”老张笑嘻嘻的问道。
“是，但不是你自己决定……”
“你只要说是，还是不是，就行了。”老张拍了拍九旭的肩头。
“咕噜，”九旭听这口气，大概率是跑不了，“是。”
“那你说是不是，因为你怀疑我教你的东西，所以才给你演示的？”老张接着“循循善诱”。
“额……是吧。”九旭想了一下，还是认命吧。
“所以，这磨盘碎了，也有你的一部分责任，是吧。”
感觉着老张微微加力的手掌，九旭无奈得点了点头，“是～”
然后不等他接着发问，连忙接着说道，“所以我会帮着老爹，一起打个新的石磨出来的，孙伯你看这样如何？”
孙伯一听，立马认可道，“我没意见，我反正只要能在一个月以内，收到我的磨盘就好。”
“那就这么定了，孙伯。老爹我先去把凯瑟琳带回房间去……”九旭一口替老张答应下来后，就一个下蹲挣脱开来，朝屋子里跑去。
可没跑两步，就被一只大手拽住了后衣领。
“既然你都说帮忙了，还不赶紧过来干活。”老张说着，就很轻松得拽着九旭外屋外走。
“可凯瑟琳它……”九旭还想说什么。就被孙伯打断了。
“凯瑟琳你放心，这小家伙可乖了。你尽管去帮忙。它，我会帮忙照料好的。”说罢，孙伯笑着朝九旭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怎么说呢？九旭放弃了。
因为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就是逼自己去锻炼肌肉的阴谋，虽然他没有证据。
可当他看到老张，一会儿便从不知何处找来的，一块相对整齐的近圆盘石料时，他几乎可以认定，这一系列一定是老张一手策划的。
不然他实在想不明白，还有谁这么了解他，从而设计了这么一出，会让自己主动去锻炼肌肉的好戏。
毕竟，也只有熟到父母这种程度，才会知道他排斥锻炼肌肉不是懒，而是怕麻烦，太枯燥。
有个好到爆炸的身材谁不想？其实老张压着他，九旭也会去。
但老张明白，主动才是最好的老师。
所以，便顺着九旭那随喜好，和责任而动的行为模式，硬是演了这么一出。
现在，只好借坡下驴，顺着老张的计划走了。九旭估计，自己老爹十之八九会通过各种帮忙的机会，去提要求锻炼自己。
老张将石料放在平地上，将两只尖底水桶交给九旭，“去，拿着桶去水井里打水过来。”
九旭接过水桶，有些疑惑，“你不是打石磨盘么？打水干什么？”
老张没有催促，反倒耐心得解释起来，
“干开石料也不是不行，这石磨是用来磨食物的。
但如果干开，打好之后，磨面的凹槽会容易沙化，或者因打磨时受的内伤出现开裂。
所以，你不想以后在孙伯这里吃到带砂石米面，就得好好打水，把这石料尽润了。”
九旭想了一下是这个道理，既然准备帮忙，那就得做到最好。何况这算是赔给人家的东西，哪能马虎了？
九旭提着水桶，便往井边走去。
结果走到一半，老张就把他喊住了，“喂！小九……既然你都拎水了，那就试试平举着过来，顺便练练平衡。”
“得嘞～”九旭也没有抱怨，反正早就猜到了。答应一声便老老实实去做了。
既然改变不了，那就学会享受。
他记得很久以前，前世看过一部叫什么寺的电影，里面就有拿双臂当扁担，提水连臂力和平衡的场面。
当时前世的自己，因为各种原因，可一直没机会试试。
现在，有这种近乎还原的经历机会，他可不想随便就放弃了。
九旭来到井边，或许是为了整体效果，并没有装什么水泵，就连手压水井都不是。
只有一个刻着螺旋凹槽的石磙，上面串着一根两指粗的麻绳。
看着这老式的吊水轱辘，九旭忽然发现，这打水的任务看来并不那么简单。
起码，从这打水来看就不是个轻松事。
他将水桶系上，扔下井去，再用手摇动石磙……
一只手摇不动！两只手上。
可当他准备去拿装满水的水桶时，发现这满满一桶水，他似乎一只手有些拿不动。
可两只手，这水桶的重量又会带动辊子，落回井里。
没办法，九旭值得倒掉近乎半桶的井水，才将水桶拎了出来，可这会儿，他有犯难了。
因为水桶是尖底的，在地板地上根本就立不住，只得一手拎住或抱着，拎一只手将绳子栓到还有一只空桶上。
费力的用单手，将另一桶水吊上来。然后，用拎着桶的手臂夹住摇把，另一只手有些费力得将另外半桶水，拎离井口。
完成这第一步打水工作的九旭，半蹲着，将两只半桶靠着腿，杵在地面的石板上。
“呼～呼……”九旭轻喘了一下，“这一点不符合人体力学，呼～这也太费力了……呼～”
不禁想到——或许也就孙伯、老爹这样的体格，能轻松做到吧。
九旭稍作休整，拎起两只水桶，侧平举起，一步一步得朝放有石料的空地走去……
等走到那，只见老张站在墙角的阴凉处，有些惊讶得看了过来。
但当看到九旭只拎了半桶水后，忍不住出言嘲讽道，“就半桶水？我都抽了几只烟了，你就打了半桶？不说吃透水要多久，就说你完全打湿一遍，这都不得等到半夜？”
九旭听着，将水泼在石料上，有些不开心得撇了撇嘴，“要不你来？”
老张不吃这一套，反手就是赏了他一个栗凿，“说你几句还来劲了！去去去，动作快点，你自己揽下的事，不吃饭也得给我干完咯！”
九旭摸了摸有点疼的脑袋瓜子，一言不发得继续去挑水。说真的，照老张的脾气，九旭还真怕到时候不给饭吃。
……
一趟，两趟，三～趟……二十～一……二十～四……三～十！
似乎是算好了一样，三十只满桶刚好把这石料打湿一遍。可还没等九旭放松一会儿，这石料中的水，就肉眼可见的在逐渐蒸发。
好不容易有些变深的颜色，在一点点变得灰白。
双手已经提不起劲的九旭，一屁股坐在了石板地上，又被烫得弹射起步得站了起来。
有些绝望得嘀咕道，“这要浸透水，得到什么时候，太阳晒得……都比我浇水的速度快。”
九旭看了看酸痛到有些颤抖的手，忍不住叹气，看来自己单纯的身体素质是真不行。
就十几米的路，自己平举到一半不到的次数，就已经吃不消了。后面完全是能怎么拎就怎么拎。
要不是倔强的心驱使着自己，只怕到最后根本不会还努力张开双臂，不让水桶靠近自己的双腿。
九旭自我感动了一番，也休息了一会儿，准备接着干。
却被老张一把拉住了，“都这个点了往哪跑？”
“打水啊！你没看见？”九旭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
老张没好气的给他双臂上拍了拍，甚至不过瘾还多扇了两下。
“就这？都中午了！就打这么点水顶啥用！待会正午阳光明媚，你这不是白干么？走，回去吃饭。”
老张说着，便拉上九旭往屋里走，“以后记好了，浇水得事，赶在上午做完它。下午可还有别的事要干！”
中午吃的是皮蛋豆腐，咸菜毛豆，和肉丸子汤。九旭看着手中颤抖的筷子，再看看滑溜溜的菜。
呵呵！真特么和功夫片一样练我的么？一个勺子都没有。
九旭在内心吐槽了一番后，还是想办法努力得吃下这顿饭。毕竟干了一上午的活，他感觉很饿。
要是不吃饱的话，指不定下午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
下午，额……应该说中午。
在九旭帮忙收拾完碗筷之后，便被老张拉到外面，那是一处能看见石料的阴凉处。
老张在那里摆了一张桌子，和小一本十多页的字帖，还有一只毛笔。
没有凳子，却在能坐的地方架了一个火盆。
老张指了指，“看到了吗？到那里一边扎马步一边练字，今天先这样二十个字允许你站起来休息一下，在四点前把这本字帖写完。”
说着，在九旭背后轻轻推了一把。
“下午就不要你干体力活了，你可要把握住机会啊！”
老张等九旭站好后，便把火盆里的木炭给点着了，放到他屁股下放。然后在他肩头重重得拍了两下，“你可要坚持住哦，就算休息也别坐下，不然变成猴屁股……可别怪你老爹没提醒你。”
“呵呵！”九旭轻笑了一下，便不再说话，节省体力完成接下来的锻炼计划。
……
……
“嘿咻！来让我看看你练的字如何？”老张放下手里的工具，朝已经练好字，贴墙站着在放松腿的九旭走来。
老张拿起字帖，皱着眉头一页页的翻了过去。忍不住嫌弃起来，“啧啧啧，这字没眼看啊！写的都是啥玩意儿？加练！明天三十字一放松，要是字再这么差，后天四十。”
在一旁放松的九旭一听愣了，“这字叫丑得没眼看！也就后面几页不行罢了，前面我觉得还是可以的。”
“咋滴？不服？”老张挑了挑眉，“就你这字，我那脚写都比你好看！”
“哈～”九旭一听就有点火了，“老爹就你那鸡爪子的字，还好意思说我！每次考试完了签字，找姥爷签都不找你签……你心里没点数么？”
老张闻言笑了，“我那叫潇洒！你懂个啥？”忽然老张转念一想，“要不咱爷俩打个赌，我也不欺负你拿脚写的和你比了，就手写两个，要是比你写得好，明天一早起来和我去拉练，以后训练说啥就是啥！”
九旭有些上头得一笑，“行！比就比。不过……你把我输的赌注说得这么大，你则么也得拿出对等的诚意吧！”
老张拿起桌上的毛笔，一边沾了沾墨水，一边笑道，“对等的诚意？笑话！你觉得不会输的比试，我为啥要说输了的结果？”
老张说完，便在空白的扉页上写下了一行诗。
少年游，远行不知归处，闯四方。
干烈酒，豪气穿云断岳，展鸿鹄。
夕年叹，好景犹在家乡，锦衣回。
盏茶话，奇梦何比诗书，人情乱。
看着这诗句和字迹，九旭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这诗，他没听过，应该是老张自己写的。这字，飘逸洒脱，虬结有力，和那硬笔写字时完全是两个样子。
九旭叹了口气，“愿赌服输，不过你这藏的够深啊。”
老张也不谦虚，“嘿嘿，那是。不然我哪有资本和你赌一把呢？”
呵呵，合着你早就计算好了有这一天了是吧！
九旭不想说话。
……
晚上，老张和孙伯依旧放飞自我。
喝高了的二人，又是胡话满天。
你看，这次更得劲儿——
孙伯说以前自己年轻气盛，学画本里的猴王，扛着兵器上天，誓要与天兵天将大战三百回合。
老张则是一边嗤笑，“呵，说那些没用的干啥，最后还不是因为这扰乱公务，被人提溜着发配了出去，替人家干杂活！”
老张说得起劲，还比划起孙伯被人提溜着后勃颈的样子，惹得孙伯本人哄堂大笑
于是，孙伯也决定抖漏点老张的黑料。
“你别嚣张！你那几年干得混事也不少！小九我和你说。”老张则是立马意识到什么，连忙去堵他的嘴。
可孙伯啥块头？能拦得住？
“小九，你不知道。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爹，能被他笑死。
他因为睡着了画地图，被师父罚在水盆上倒立。
他不服，半夜在他师父的夜壶里放了颗霹雳弹！结果被发现……咯~加练一周打铁。”
孙伯似乎还要说些啥，结果老张反手将仅剩的一只鸡腿塞进他嘴里。
“呵！那总比你好！被个虿盆吓个半死！不就几条小青虫么？”老张灌了一口酒，“儿砸，我和你说，他那天被吓得直接窜上梁柱。愣是半晌没敢下来。”
孙伯一把拔出鸡腿，“换你，你也怂！谁知道那小妮子安的什么心！哪有见面送人家虿盆的！还几条小青虫！要不是人家收得快，我非得让人家送你！”
尿炕？炸自家师傅的夜壶！老爹你年轻时真是虎！
菜盆？小青虫？孙伯一个从农家出来的还怕这些？
张九旭也不过脑，这要是敢过，怕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算了还开溜先。
嘶～等等！这节奏怎么这么眼熟？
就在张九旭打算借机尿遁之时，两只大手又同时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得嘞，这该死的既视感！
“你说，他是不是胆小鬼\/混小子！”两人一起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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