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取……权，柄？”
九旭对着感受到的口型，默念着。
似乎此事涉及甚广，九炎在见到对方的一刹那，便第一时间屏蔽了九旭的听识权限。
虽然九旭明白，九炎这是在照顾自己，以免自己过早陷入因果的旋涡。
但耐不住自己好奇的九旭，还是忍不住“偷听”起来。毕竟会读个唇语什么的，对于前世身为无聊的单身狗而言，还是很容易的。
毕竟无聊起来……也总得找些东西消磨时间吧，所以九旭就自学了不少自己用的上的日常技能。
当然，里面也多少混了些莫名其妙的。比如说……读唇语。
不过接下来的话，可是真就让他听的云里雾里的。
“逆贼？呵！看来你很清楚那段历史嘛！”傅云说着说着，便掩面笑了起来，“哈哈哈……真是可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本就是胜利者书写的。怎么？你很同情那些败者？”
傅云忽然对眼前的人类又多生起一丝兴趣，他有些暗自得意得看向对方，希望对方能说出什么更多的东西。
“嗯？那些？”九炎似乎是抓住了什么重点，愣神片刻后竟然有些自嘲得笑了，“呵呵呵……哈哈哈，看来你当初也不过是蝼蚁而已。暗中蚕食亡者遗蜕的存在，我说怎么没什么印象呢！哈哈哈……”
随着“蝼蚁”二字的脱出，傅云的脸色也逐渐阴沉了下来，不过他并没有着急着灭杀眼前这不敬之人，反倒是内心暗暗惊觉。
“见证者”
随着九炎的话语，这个称谓在其心中逐渐清晰得浮现。
而九炎抹了抹“笑”出的眼泪，不顾对方阴沉的脸色接着道。
“也是，我早该反应过来，一个能被派到下界的家伙，自然不会是夺取了那几位的权柄……”
“哼！狂妄！境界不过是下位神的存在，怎能理解本尊的强大。”傅云颇为孤傲得打断了九炎絮叨。
九炎眉头一挑，“强大？就区区中位？简直是笑话！就算是个普通生灵，在获得后……难道？哈~我明白了！你不过是个附属品。”
“你……”似乎是被戳中了痛处一般，傅云一时间竟然有些语塞。不过转念一想，又再度冷静下来。
“夏虫不可语冰。”
傅云仰头俯视了九炎一眼，眼中尽是鄙夷和怜悯，“看来你是不打算和本座好好相谈了。本来看你深知那个时代，还打算让你侍奉吾主的。”
“嗯？”九炎闻言神色一冷，随着目光，一股迫人的气势向傅云猛得压去。
傅云在同一时间，近乎本能的后退数步，做着防御的架势几乎半跪在地。额头更是不自觉得流下了冷汗。
恍惚间，他觉得在面前并非什么人类，而是不可直视和名状的强大凶物。
可随着九炎收回目光，那迫人的压力和荒诞的畏惧感在傅云心中如潮水般散去。
他直起身，默默咽了口不存在的口水。虽然看起来，依旧是一副不把九炎放在眼里的桀骜，但却是不敢再多说什么贬低的话。
傅云心中有种荒诞的直觉，若是再说什么，他一定会死在这个不起眼的残缺下界神手里，而且死得一定很不好看。
收回目光的九炎，似乎没了攀谈的心思，一句都未再多说，突兀得竖起剑指朝对方一划。
傅云本就紧绷的神经瞬间被牵动，不过出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他没有闪躲而是抬手挡了下来。
随着一声金铁交击的声响而过，傅云的抬起的手掌，仅仅是迸发出些许火星，并无什么伤痕。
傅云当即便意识到了双方的实力，居然还是自己略胜一筹。
这不禁让他怀疑刚刚对方爆发出的威势，是不是仅仅是唬人的。可还不等他做出判断，一连串的斩击声便朝他而来。
傅云当即沉下心来，出手应对，不过却并没有多在意什么，毕竟对面可不是什么全盛时期。
可随着九炎的那看似简单粗暴，随意至极的斩击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傅云这才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一个残缺的下位境界的下界神明，居然在压着他这个通过血肉分身，几乎全实力降临下界的中位神打。
这真就有些离谱了。
而且，这斩击明显是达到了一定层次的攻击，否则这斩不出火花来。
那他区区一个利用附身短暂获得神力使用权的存在，又是如何发出这么多招式的呢？况且，之前鲲鹏就消耗了他不少力量的。
意识到这些的傅云，开始有些不安起来。他没有犹豫，迟则生变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当机立断，不再留手，一阵狂风鼓荡 爆发出无数风刃，不但逼退的九炎，打断了对方的斩击。更是，转守为攻，反过来压着九炎打了起来。
但九炎就没有对方当初那样接的自信，接的从容了。
不用说硬撑了，就是接都没徒手接。
他在被逼退的一瞬间，就祭出一面小巧的五色铜镜，老老实实得挡在了身前，阻挡着风刃。
不过这些操作，可让九旭看着总有那么些不太真实。
九旭忍不住吐槽起来，
“大佬，你们这样玩儿真的好么？无可匹敌的神力呢？拉风炫酷的法术呢？搁这基础法术平A是闹咋样。”
结果话刚说完，九炎就破天荒得回怼过来。
“想啥呢！大道至简懂不懂？你觉得不施加神力或者法则的攻击能互相伤到？再说了，徒手挡带有分割法则的风刃，我是喝高了么？你这身躯又挡不住。还不如靠器具取胜。”
九旭一瞬间就被炮语连珠得怼到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也让他在愣神之际，观察到了一丝细节。就是那面铜镜，竟然在转化吸收对面的法术反哺自身。
虽然感觉到自己也吸收了一丝被反哺的能量，但绝大多数一定是给到了九炎。
毕竟之前对付鲲鹏时，九炎可是暗自动用了不少他自己储备的能量。
九旭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然真光靠自己的那点能量？那还不早被抽成人干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感受到，反哺过来的能量是极为罕见的精纯。
似乎是察觉到九炎手中镜子的不凡，傅云当即停住了这种范围式的输出。
见对方停止输出，九炎撇了撇嘴，“啧！这么不持久。我还以为你能把我损耗的力量充满的。”
“呵！”傅云不屑得刮了一眼，脸上却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人类果真狡猾！不过就你这些伎俩……哼！”
可说话间，他却忍不住瞄了一眼九炎手里的铜镜，心中不由生出股奇妙的感觉，想要将其据为己有。
他可不是没眼力的，他可是很清楚的感知到，对方根本没有动用能量去催动铜镜。
要知道能挡住，并自主吸收法则攻击的器物，可不多见啊。
感知到对方眼神中的贪婪，九炎收起镜子摇了摇头，“果然兽如其名！云，就是一肚子的水货。”
傅云嘴角微抽，“我是妖！不是兽。还有你懂什么！单字的名姓可是妖族的荣耀！”
“呵！不就是头脑简单么？”九炎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不过这对于妖族而言，这和当面骂人的音量也没什么区别。
傅云当即有些恼怒，直接挥出一道云气朝九炎快速飘去。
九炎神色自若，挥手扬起一道清风打散云气。
可被打散的云气依旧飘向九炎，并在靠近一尺之距时，突兀得变化成一柄柄冰剑直刺九炎的胸口。
可终究是九炎的战斗意识更胜一筹，铜镜瞬间出现在心口，并反射出一缕白光瞬间将那些冰剑还原成了云气。
“果然是夺取了他一系的权柄么？”
九炎了然，神色平静得再次收起了身前的铜镜。
而对面的傅云，则是表情丰富起来。先是震惊、疑惑，再到恍然，最后……眼神中只留下了明晃晃的渴求。
傅云现在很确定，如果自己的猜测没错，那方才眼前的铜镜一定是一件能蕴养法则的神器。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心中的悸动，只因这是能蕴养……那堪称权柄法则之一的存在，而且是恰巧是自己所吞噬的那一系。
这简直就是……撞大运了！
“原以为被主上派来混入妖皇那小鬼的计划中会很无聊，想不到还能获得如此宝物。这无论是自己修炼参悟，还是上交主上，那都一定是前途无量啊！”
傅云此刻是心中窃喜，俨然是把铜镜当作了自己的私有之物。
九炎看了一眼对方的神情，对方之所想就被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毕竟作为铜镜的拥有者，他更加清楚其对拥有同系法则者的吸引力，尤其是那些窃取私吞权柄的家伙们，那几乎是没有抵抗力的。
毕竟，窃取来的权柄可不是那么好炼化的！
傅云从短暂兴奋中缓了过来，几乎是全力以赴得朝九炎攻了过来。巨大诱惑让他不准备再留手了。
随意挥手间释放的风刃，都能将空间割裂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裂缝。
这威力俨然是达到了下位神巅峰的水准，否则也断然无法破开罗幽当年特意制造出来的空岛壁垒。
九炎则是“险而又险”得躲过对方的攻击，偶尔也会拿出铜镜挡那么一下防御死角。
他这退而不攻的态度，和时不时出现的铜镜，立马就使得傅云更加卖力地进攻起来。
但是威力却依旧维持在下位神巅峰，只是频率更加迅捷起来。
九旭此刻已经跟不上双方的战斗节奏，在他的视角看来已经是一片模糊的残影。
九旭甚至猜测，这共享视角的影像定然是九炎的高速战斗思维给放慢了。不然就凭自己这刚刚踏入会灵境的修为，那眼前一定是空无一物。
不过这也让他隐隐察觉到九炎在放水。
毕竟就算是普通人，在察觉到残影后也可以快速躲开，更别提九炎这种级别修士了。
那简直不要太轻松。
所以九旭在低头思虑片刻，便认定，九炎一定是有别的打算。也许是想活捉呢？
就在九旭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战局又有了新的变化。
一直逮不住人的傅云，变得有些焦急起来。但修为上的支持，并没有让他失去应有的理智。
他停下数秒平复了一下心情，他便立刻察觉到九炎的异常。并反应过来，九炎这是在拖延时间。
至于是期望那被拖住的人族大能空出手来，还是有别的至胜转机他便不得而知。
但内心的直觉告诉他，必须速战速决了，要知道在下界长时间的战斗，对自己这种取巧来下界的神是很不友好的。
可以说，之后等待自己的一定是难以想象的败局。
他思虑片刻，一咬牙，下了一个让他这辈子，最后悔终的决定。
他毫不犹豫的使用起自己窃取的权柄。
战场四周的空气在没有一丝法力和神力的支持下变得暴动起来。
水汽成冰，风尘流火。
这一瞬间的物态变化，让九旭也是看着吓了一跳，虽然挺突然的，但他并没有过于吃惊，毕竟物态变化的法术又不是没有。
只是这单单的物态变化的法术，能起什么作用呢？
显然九旭是没有察觉到外界的变化，与他所想的法术没有丝毫的联系。
就在九旭疑惑的下一秒，眼前的共享视角便瞬间消失。还不等他发问，便又传来了九炎的嘱咐。
“你在此安静修炼，其余的事勿去挂念。”
九旭又不傻，显然明白接下来的事不是自己该知道的。索性便听话得自顾自修炼起来。
而九炎此刻正感应着体内的异状。
肺部的气体正在迅速固化，让他瞬间感觉胸闷心慌；而部分骨骼则是隐隐有气化的趋势，让他还感到一丝燥热无力。
但不过片刻，九炎便直接驱散这令人难受的异常状态。
傅云见状如同被泼了泼了冷水一般，一个激灵，惊愕得看向正在活动身体的九炎
适应了一下的九炎和傅云惊讶双眸对上，嘴角微扬，“不错，是这熟悉的感觉，看来权柄的力量你还是能掌握一部分的。”
而面对九炎这仿佛是赞赏的目光，傅云则是有些难以置信。
然而在仔细回味了一下对方的话语后，他心中则顿时无端得生出了许多荒诞之感。当即质问起来：
“熟悉？你？你到底是谁？”
“呵？谁？”九炎苦笑一声，随即话锋一转，冷漠和厌恶顷刻间布满了脸颊。
“区区窃贼还敢问？当年要不是尔等贪婪愚钝，我们岂会死伤殆尽，将心枢让给那些家伙！”
“心枢！”
傅云闻言在惊骇之余，竟然是冷汗直冒！他颤抖得否定道，“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和主上可是亲眼见到……”
他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当即撤回了释放出的权柄之力，扭头便化作一只大鸟快速远离此处。
“跑？回来！你该还债了！”
九炎一个闪烁便挡在了对方身前，不等他反应，便拿出闪着淡雅光辉的铜镜，一把扣在傅云的面门之上。
吓得傅云当场愣住，“遭了！”
被扣上的一刹那，铜镜便爆发出一股吸力，牢牢得将其吸附在半空之中。
可过了一会儿，没感到半点威胁的傅云，脑内忽然灵光一闪。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瞥向九炎，随即嗤笑起来。
“哈哈哈！别白费功夫了，这不是我的本体，你想取回是不可能了！哈哈哈哈哈……”
九炎微微皱眉，不过转念一想，想到现在身处何处时，便又朝铜镜输入了一股能量。
能量汇入的刹那间，四周的空间便颤抖了起来。
似乎是心有所感，傅云当即慌乱得反抗起来，“住手！快住手！你不能动它。否则……否则主上一定会向你兴师问罪的！”
九炎居高临下得朝他看了一眼，便将他无视起来，反倒是毫不犹豫得再添了些能量给铜镜。
颤抖得空间顿时扬起一道涟漪，一道宛如回旋镖的灰色印记冲了出来，在傅云慌乱的喊声中绕了半圈直接融入铜镜之中。
在融入的刹那间，“咔嚓！”的断裂声在傅云的脑海响起，接着是来自其本体“云”的嘶吼声，跨越界层直达傅云的神魂。
涓涓血泪顿时从跌落在地的傅云眼中滑落，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与权柄的联系彻底断了，由于是被强行剥离权柄，本体的神魂更是因此受到重创，未来的进阶之路几乎是断了。
收回权柄的九炎却是第一时间闪人，离开了此处。
无他，九炎的力量，现在是真的接近干涸了。毕竟催动铜镜可是需要不少代价的，现在这状态就算是来个炼气都能打败自己。
只希望对方现在能在多自闭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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