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小时后，两人到达目的地。
这个游乐园在扬市最北边的区，占地面积大，络绎不绝的游客排着长队往里进，验票存包。
蒋昱从未来过这种地方，甚至连经过游乐场门口都不曾有过。
临近年关，家长们带着自家小孩在游乐园穿梭，手里拿着糖葫芦还撒娇要别的，周遭满是欢声笑语和过山车海盗船上的惊叫声。
蒋昱不知道在想什么，手里拿着检过的两张票显得有些沉默。
柳笙悄悄观察着他，突然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顶着一张天真漂亮的脸故作成熟地说：“你是不是很羡慕他们？但是现在你也有家长啦，我带你去，老公快走啦！”
蒋昱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谢谢老婆”，他说。
两人的外形本就引人注目，蒋昱低沉的声音又带着穿透力，周围几个戴着卡通头饰的年轻人下意识看向他们。
“我....”
柳笙一下红了脸，他被周围人看得不好意思，拉着蒋昱迅速往前走了。
走了没几米，柳笙顿住脚步，抬头在蒋昱耳边说悄悄话：“情话回家再偷偷说。”
........
年前来的人太多了，两人排队玩了四个项目又拍了一大堆自拍，已经过去大半天，到了傍晚5点多。
出来玩这件事似乎对柳笙来说真的很值得兴奋。
一路上他左摇右晃的，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嘴里絮絮叨叨，一会说今天穿得太多了，行动都不方便了，一会又揽着蒋昱的手臂说但是他还是要听老公的话的，只要是老公说的其实他也很愿意穿啦。
蒋昱把围巾给他拽下来一点，用纸巾擦掉他前额的汗，“为什么这么开心？以前不是经常来玩么？”
“不一样的，这次和老公在一起，所以不务正业也变得很有意义”，柳笙扬着小脸方便蒋昱给他擦汗，手里一边翻着手机相册一边嚷嚷：“你看这张照片，你嘴角还有冰淇淋，这张我要珍藏！”
“是谁那么幼稚，闹着要吃冰淇淋？”，蒋昱瞥了屏幕一眼，不动声色地兴师问罪。
“不知道，不记得了”，柳笙装傻。
冰淇淋自然是柳笙要吃的，吃一半吃不完了，剩下的全进了蒋昱的肚子里。
包括柳笙嘴角的那一块，他抬脸让蒋昱帮他擦，还用不谙世事的神态勾引蒋昱，说弄干净那点冰淇淋其实可以不用纸巾的。
蒋昱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他眸色微动，低头在柳笙唇上吻了半分钟。
两人从游乐园出来已经很晚了。
人群陆续沿着街边打车离开，每张脸上都挂着疲惫和玩乐后的开心满足。
柳笙在蒋昱面前几乎一直是小孩心性，他说走不动就停下不走了，穿着米白色的羽绒服站在原地，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蒋昱去拉他，“走吧，打车回去。”
“好远，今天不想回去，好困....”
柳笙说话声音不大，但念叨了几遍，蒋昱也必然是听见了。
游乐场在另一个区，他们早晨花了些时间才过来，现在回去确实晚了。
蒋昱看着周围喧嚣过后散去的人群，妥协道：“我们去酒店住。”
柳笙的眼睛立刻变得亮晶晶，他攀上蒋昱的脖颈，在蒋昱脸上亲了一口，“那我想去住环球中心顶楼的那家酒店，能看到整个扬市的夜景，我也想带你去看！”
蒋昱微微皱了皱眉，柳笙就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讨好地说：“走嘛，你都养我那么久了，就给我一个机会包你一夜吧！”
........
当天晚上。
柳笙并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
两人在落地窗边看了一会夜景，就开始你亲我一下我亲你一下的。
温度渐渐升高，柳笙一点都拒绝不了，他迷蒙着眼神主动把自己送上去。
没过多久，窗边的人影慢慢凑得很近很近。
冬日的夜景被忽略了，柳笙眼眶绯红，他的背抵在椅背上，白皙的手臂圈着蒋昱的脖颈，过了一会，又被迫无力地掉了下去，纤长指尖颤着。
*
老街上卖糖果瓜子等年货的人多了起来，市里几条大道两边都挂上了红灯笼和小彩灯。
过年前几天。
柳坤打电话来叫柳笙回家过年，语气十分委婉地规劝着，说至少大年三十要在家，回家过年也会舒服些。
柳笙的内心很复杂，他不想让蒋昱一个人过年，但又没有不回家过年的必然理由。
之前的伤害已经发生，柳笙并没有一直惦记着那些事而对柳坤大呼小叫或是冷言中伤。
但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变化，比如他在家沉默了很多，又比如他离开柳家的时候也是温吞地和大家道别，而不是负气离家出走。
柳笙并没有拒绝柳坤给他补偿的一张超大面额存单。
他从小就是这样，除了遇到蒋昱之外，其他一切看起来很想要的东西都只能算是刹那间的心动。
就像单丛说的，柳笙看起来似乎很骄纵，但他从不是个矫情的人，不会既要又要的，也不会在已经得到金钱之后还想着要很多很多爱。
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从小没有钱也没有爱，靠自己的努力活着，就像蒋昱。
到了大年三十那天。
柳家的大别墅院子张灯结彩，里里外外都被布置得很有新年氛围。
早晨柳笙就被豪车接走了，父子三人还是一起吃了年夜饭。
虽沉默，却是少见地和谐，柳笙和柳灿没有阴阳怪气针锋相对。
甚至柳灿面无表情地用余光看了柳笙很久之后，装作漫不经心地用公筷把小波龙最好的那块肉夹到了柳笙盘子里。
三人都心知肚明，谁也没打破这种气氛。
柳笙抿唇，把那块肉拨到盘子最边上。
然后柳灿桌子下的手便很紧地攥住了，看上去心情是很大波动的，但他从小到大总是压抑着真实想法，面上看不出一丝一毫，只有黑衣笼罩的阴鹜感。
柳笙还是心软了。
他瞥了柳灿绷紧的下颌角一眼，张嘴吃掉了那块龙虾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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