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我这里有个好买卖，不知愿做一票否？”孙新又确认周围没有耳目，才重新坐回位置上低声问。他神神秘秘的模样让人看了好奇心爆棚。
“哦，不知是何买卖？”刘豫见他这般，来了兴趣。
“贩卖私盐！”孙新简短地吐出四个字。
“抛除税收，又能挣几个钱？”刘豫有些不以为意。不是贩卖私盐不赚钱，而是在沿海州府行不通。
这里就不得不提及！
北宋时期，山东半岛主要以生产海盐为主，是全国的重要盐区域。沿海北起滨州，南至密州都建有盐场。其中仅登州官盐司设立四场，利用海潮积卤法等手段煎盐，每年会有数百万石海盐。
各州盐区的食盐优先是供应本地，及京东东路，京东西路等居民所需，只有很小的一部分会外销。导致沿海地区不缺盐，蓬莱府盐价偏低而稳定。
每个季度给朝廷上缴盐税是有指标。从官盐司私自截留海盐贩卖。卖上一年半载不过数千上万两银子。换做是以往，刘豫不会错过。可这段时间动辄数万十万两，养刁了胃口，还真有点看不上眼。
“兄长，你听我说完！”孙新笑着摆手，继续说道：“官盐司产盐有限，连京东路州府所需只勉强满足。从中抠抠索索又没多少利润，吃力不讨好。”
刘豫明白孙新有其他门路，好奇却没多问。
孙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不疾不徐地说道：“昨夜突袭抓到了一伙盘踞在海岛上的盐枭团伙。多是莱州，登州等地盐农流落至海上，擅长熬盐。为了活命愿意投靠官府效力，只要提供足够的燃料，他们在海岛上做苦力，土法煎盐，品质好。”
孙新这话说的半真半假，昨夜在吉祥酒楼抓捕周兴，来永儿等人的时候，对方及时说海贼王朱凌是他们送来的，之后抓捕过程比较温和走个过场。
三个首领也被礼遇有加，孙新与他们见面初步了解情况。这伙人盘踞在岛上，靠着地热煮盐来贩卖私盐。之所以说提供足够的燃料，不过是想找个借口以官方的渠道往莒岛运送煤炭木柴作为储备。
孙新沉吟片刻后，说道：“根据审问十多个人得知。那伙盐枭靠着土办法，每个月有三两万石海盐。”
“甚么？三两万石？”刘豫有些吃惊，随即面露喜色。一个月这么多，一年就是三十万石，价值不菲。
“我还能骗你吗？”孙新呵呵一笑，实际上就是在骗。周兴这伙人最多一个月万石，孙新翻倍说无非是想勾起刘豫的贪欲，然后自己劝说达成目的。那样自己麾下的各处盐场可以光明正大地抛售。
而事实的确如此，刘豫心动了。
孙新趁热打铁地劝说：“我算过账，要是接收这伙盐枭，每年获得的海盐顺利卖掉，哪怕是在沿海地区收益可观。一年获得纯利，保底十万两银子。”
“这样会不会有风险？”刘豫心动不已，又有些担忧。
“不会，以官盐的名头卖到偏远之地。”孙新说出目的，毕竟只要有了身份，便可光明正大地贩卖。那样占据无人海岛开辟的晒盐田能迅速攫取利益。
“在海外又不用操心，利益六成归你，一成用来打点，我得两成，一成用作盐工吃穿用度和工钱。”孙新嘴角微微上扬，又把想好的利润分成说来。
“好。”刘豫思索片刻便决定了，却看着孙新叮嘱：“这件事必须你亲自操办，其他人做我不放心。”
“知道，你把心放肚子里。”
“远在孤岛上，没人会查，会派军队驻扎。”
“杜绝盐工跑路泄密，兄长任期内，只要数银子就行。”
“哈哈哈，有你帮衬，事事顺心。”
……
孙新谨慎小心，考虑周到等，那是没得说。刘豫胖脸上洋溢的笑容，本就不大的眼睛看着更小了。随即两人又复盘一遍商议具体细节，拍板大干。
刘豫取来纸笔签发公文，盖章扣印，做完这些事后。又询问昨夜的全过程了解情况，来增强底气。只要不涉及到秘密，孙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昨夜的行动快准狠，最后收获也是巨大的。一句话概括，地方豪强的胆子很大，家财却也很丰厚。
除了收获颇丰外，孙新多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等相关的论调典故。主要是强调三年任期之内如何赚钱快又安全，给刘胖子洗脑并树立目标，把他推到台前。
树大招风，可有个庸才在前面顶着，情况好多了！孙新充分发挥人尽其才的作用，选择多让利把刘胖子紧紧拴在自己的战车上，只需一年半载即可。
“对了，重光，你如今是本府兵马大总管，又是平海军都统制。地位不在我之下，已设立兵马司衙门，负责处理军务，厢军，禁军违法犯罪之地。”
“哦，衙门设立在何处？”
“在城西大营，以后你得坐镇。”
“行，军事上绝不会有问题，宵小之辈不敢来犯。”孙新又跟刘豫聊了一会儿。便领了几份公文，起身告辞离去，前往各部知会一声，官吏署名，登记造册备案，使得公文正式生效并立刻执行。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只需要随便派个管事来办。各部从参军到小吏都得来迎接巴结，何况是他这位大总管亲自来，又有知府亲笔签名，事情非常顺利。法曹，土曹等部官吏们端茶倒水，毕恭毕敬。
孙新也没有摆自己孙龙图，安抚使的架子。而是笑容和蔼，亲切地与这些老相识攀谈慰问，说着近来麾下将领成婚，请大家来吃喜酒等等，最后又在众官吏的相送之下，他领着亲兵离开了府衙。
“你们看看，这是蓬莱府的官方公文。”
两刻钟后，孙新没有在城里溜达，直接回到府上。在书房召见盐帮的三位首领，把公文丢了过去。之所以可以去官府要公文，也是想收服这伙人。
说来也是巧了，这伙盐枭就是盘踞在牛角岛那一伙人。全是登州，莱州被压榨活不下去的盐农。几年前，杀了官吏，成群结队跑到海岛上讨生活，掌握土煎盐方法，又发现溶洞中的地热，熬煮海盐私下里售卖来过活，发展至今，俨然形成盐帮。
这些人有谋生的手段，还真没有做过打家劫舍的勾当。孙新昨天了解情况，想的就是招安收编。而这三位头领认为岛上人太多有顾虑，犹豫不决。
孙新双手交叉靠坐在软背椅上，一本正经地表态：“白纸黑字，我孙新以赵官家的脑袋来担保。以后你们岛上符合条件的从军，上了年纪的就是我麾下盐工，与往常生活无异。光明正大地贩卖私盐，不用提心吊胆，吃穿不愁，这待遇如何？”
“这这……”周兴，皇甫雄，来永儿不怀疑公文上的内容真实性。只是孙新的话令他们脸皮抽搐。敢用赵官家脑袋担保的狠角色又岂能是安分的主？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怪不得手底下全是江湖草莽。
孙新看看三人的神情变化，笑了笑：“你们几个首领会根据各自特长入军队，担任指挥使。有机会博取封妻荫子，好过在岛上憋屈一辈子。何况北方辽，金虎视眈眈，沿海随时面对外敌入侵。你我男儿当挺身而出，莱州遇袭事件决不能重演。”
周兴，皇甫雄，来永儿对视一眼，微不可察地点头做下决定，随后纷纷起身。
人高马大，九尺有余的周兴表态：“大人，俺周兴最佩服的就是你这点，当兵者守护百姓，护卫地方。没得说，俺愿意投奔于您，不求荣华富贵，不求高官厚禄，即便身为马前卒，也无怨无悔。”
周大个子说完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
身后，皇甫雄，来永儿有样学样，以高呼来明志：“我等兄弟说话算话，此后南征北战，生死无惧。”
“哈哈哈……，三位兄弟，快快请起。”孙新大喜，绕过书桌挨个把三人搀扶起来，一同到靠窗的位置上入座，吩咐亲兵上茶，几人边喝茶边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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