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沉默了几秒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才微微摇头道：“之前不是跟你说过，鬼婴的事情只能靠你自己努力，那不是外力可以插手的范畴。”
之前黑无常大人的确跟我这么讲过，可我还是有些不死心：花花和外公都能进入我意识空间的那个茅草屋，黑无常大人那么厉害，没有可能处理不了。
“无常大人，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黑无常明显看出了我的心思，笑了笑之后，开口道：“季藏你这臭小子，天赋很好，就是太滑头，什么事情都想着走捷径，还想着依靠别人，这样是不行的。”
我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赶忙否认道：“我没有想要走捷径，就是有点担心……”
黑无常根本不接我的话茬，继续道：“你从小跟着你外公长大，他为了保护你做了太多事情，也导致你性格上不够独立，遇到点困难就想要寻找帮助，这一点必须要改，因为你未来的道路会比如今更艰难。”
听到未来的路会更加艰难，我也顾不上辩解了，赶忙问道：“未来还会更加艰难？会怎么样？”
“现在说给你听，你就有办法应对？就像这次最后遇到的引路任务，如果在你一开始接触到引路任务，就告诉你，你能有办法？除了徒增焦虑，还有什么用处？你给人算命那么久，看了那么多别人的命运，还不明白吗？”
我不由愣住：是啊。自己这是执迷了。
民间一直有个说法，说命越算越薄，算命次数越多越倒霉如何如何。
其实这其中并没有什么玄奇的内容，而是人性的缺陷所导致。
成大事的人去算命，不管结果好坏，都会继续努力。
普通人心智不坚，去算命知道自己接下来运气好，就开始飘了，觉得可以躺赢，结果就是大机缘抓不住，变成了小机缘，或者直接错过。
要是算出来自己未来会遇到艰难险阻，根本不会想着提前加强自身去抵抗风浪，而是心灰意冷，直接躺平。
这样一来，算命对他们有什么意义？
算命本身只是让人趋吉避凶，遇到好的大运就多多努力，抓住好运，争取一波肥；遇到坏的大运就收敛自身，少去折腾，防止损失过大，这才是算命的意义所在。
可大部分人因为心智不坚，算命反而成了负面效果，于是就有了命越算越薄的说法。
我这边给人算命，也没少见这种客人，自己还一直感慨他们执迷不悟，如今到了自己头上，自己也同样陷入了当局者迷的状态。
我明白过来，朝黑无常拱手作揖，认真道：“感谢无常大人的指点。”
“你明白就好。”黑无常顿了顿，继续道：“既然你明白了，我再指点你两句。”
“大人请讲。”
“你应该也没少看那些玄幻或者修仙小说，应该知道修行理论里关于心魔的传说吧。”
“知道。”
在修仙小说里，心魔是最难应对的，总会在人心灵最脆弱的方面下手，一旦意志不够坚定，就会导致走火入魔，身死道消。
“其实你遇到的鬼婴和那个女鬼，她们的手段就类似于心魔这种，她们是潜藏在你意识深处的，只要你心境还没圆满，她们就有机可乘。即便我强行进入，想要帮你斩杀她们，也不一定能成功，反而会伤到你的灵魂根基。现在你能理解这件事情的困难程度了吧？”
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黑无常不愿意出手帮我，是有这样的深层次原因在。
“那我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的心境圆满？”
“没错，这是你最应该做的。不过，想要心境圆满很难，身为凡人，又不能超脱世俗，想要心境圆满谈何容易。不过你可以尽量努力，即便不能圆满，越靠近圆满，你在面对鬼婴这种东西的时候，就越是有底气，也更有力量去与之对抗。”
“明白了。”我点了点头，心里终于吃了颗定心丸，既然有了努力的方向，我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看到我的表情变化，黑无常却微微摇头：“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担心意识空间里的鬼婴，因为跟真正的恐怖相比，意识空间里的鬼婴都是小儿科。”
“啊？！还有更恐怖的事情需要我去担心吗？”我整个人都麻了。
“昨夜我们的对话其实并未完成，我当时着急离开，是有紧急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我们还远远没有聊到那个恐怖本体的核心内在。”
“大人请讲。”听到跟那个恐怖本体有关，我也立刻严肃起来，这东西可是盯上我了，哪怕无法与之对抗，能多了解一些情况，在真正遭遇时也能好一点。
“其实引魂灯是很有灵性的，它引导你遇到的鬼魂都是有原因的。其实那恐怖的本体也不是无法应对，它的天性的确贪婪无序，又喜欢不停地扩张吞噬，却不是无法应对。”
“应对的办法是什么？”我急切的问道。
“你还记得你在中巴车上遇到的那个小偷吗？”
“记得，他怎么了？”我不明白黑无常为什么会突然转变话题。
“你仔细想想，小偷这个行当是被什么消灭的？”黑无常若有所指的说道。
“被电子支付？”
“没错。有些事物是无法用直接对抗的办法去处理的，小偷这种职业自古有之，再严酷的刑罚也不可能杜绝，但是在电子支付到来的时代，它失去了本身生存的土壤，就变得越来越少了。”
“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那样恐怖的本体，同样是不死不灭的，因为只要人性的贪婪还存在，与人性贪婪高度一致的资本就不可能消失，唯一可能的办法就是从制度和规则上下手，把它永远锁在笼子里，防止它彻底失控。”
“制度和规则？那应该怎么做？”我想到黑暗中那满是眼睛的恐怖本体，只觉得一阵阵头皮发麻。
“规则总是会比新事物出现的要晚，想要制造牢笼，总要先搞清楚怪物的本质才能开始，如今已经到了天下变局的关键时刻，是否能做到这一点，那就要看人间的智慧了。一旦任由这种恐怖的存在挣脱牢笼，无休止的扩张下去，人间就会是一场炼狱，想要破而后立，那需要付出的代价可就太大了。”
“如果行差踏错，会怎么样？”我忍不住追问道。
“运气好的话，在付出无数生命，在白骨累累的废墟上重建秩序和世界……”黑无常的声音有些低沉。
“那要是运气不好呢？”我觉得心里有些发慌。
“那就从此堕入黑暗，整个人间永远被这恐怖的怪物掌控，成为人间炼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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