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出门时将那名车间代表的徽章交给了食堂负责人，随即跟上了蓝城禹的步伐。
三人走出食堂后，地铁站的通风系统正发出低沉的嗡鸣。头顶的管道上，几盏应急灯将淡绿色的光线投在斑驳的地铁隧道上，照出早年地铁广告牌的残影。
一列漆黑的地铁列车从相邻轨道呼啸而过，透过防弹玻璃可以看到车厢外焊接的复合装甲，以及每隔两米就有的射击孔。还有那车顶旋转的自动机枪塔在隧道墙壁上投下狰狞的阴影。
“这是……”
见蓝城禹发问，271主动介绍：“这是林少瑾的主意，早期这里还是武安避难所的时候，因地下空间有限，只能通过一个个站点来扩张生存空间。
而由于人手问题，所以为了保障安全……以及对各站点的掌控力度，他主张将地铁改造成武装列车。
现在生产力上来了，地铁内也有了不止一辆地铁，不过这辆武装列车还是保留了下来，只不过它不再承担运载送客任务，目前只专注于内部防务。”
“有意思。”蓝城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你们这还真是武德充沛！”
这是一语双关的一句话，一旁的俞知国和271都是尴尬一笑，没有接话。
趁着夜色未深，接下来三人又去了武安中心医院、武运民俗文化中心、以及一号避难所的居民居住区。
如今阳澄湖、天空之城和武安的地铁线路已经打通，虽然受限于没有盾构机暂时无法建立隧道式线路，不过有了地上线路也是极大方便了各避难所之间互相交流和生产。
当然，隧道也并不是不能建，按林少瑾的指示，分配了相当规模的人员和机器设备进行人工开凿，预估大概还需两月挖通。
在视察完毕后，时间来到了21点，三人又回到了271的087基地。
蓝城禹在切身感受完沪杭的生态后就进入到了一言不发的状态，默默点着烟。这一路上他听到最多的话就是林总如何如何好，如今的沪杭又如何如何好。
指挥室里，蓝城禹手中的烟卷在昏暗的灯光下明明灭灭。烟灰缸里已经堆了七八个烟头，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盯着墙上那张泛黄的东海舰队全体成员合影出神。
\"元帅，喝点茶吧。\"271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个搪瓷缸子，\"武安特产蘑菇茶，清热解郁，补气养血。\"
“浩龙啊，咱这批班子，就剩你一个苗苗了啊。”蓝城禹忽然发出感慨。
“我去上个厕所。”见两人似是要叙旧，俞知国自觉地找了个借口离开，他是陆军出身，跟这两人聊不到一块去。
门被轻轻地带上，271沉吟了一会后，叹了一口气，“我也不年轻了，可算不上苗苗了。
战争就是这样，人总是会有牺牲的。”
“嗯。”蓝城禹点点头，似是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便主动换了个话题，“你知道我今天在沪杭转了一天，最大的感触是什么吗？”
271将搪瓷缸轻轻放在桌上，茶水在杯壁上晃出一圈圈涟漪。他望着杯中漂浮的蘑菇片，低声道：\"是希望吧？\"
蓝城禹摇摇头，烟灰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落下：\"是生命力。\"他指向墙上那张泛黄的照片，\"你看当年我们舰队的小伙子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眼神里总带着股精气神，因为我们知道，我们是国家的脊梁。
而如今，最前沿战场上那些小伙子的眼神里总带着一股死气，包括说那些还能正常运作的兵工厂的工人们也是如此，因为我们知道自己只是战争机器上的零件。\"
元帅站起身，走到窗前。他眺望着远方的海面，想起来刚才看见的那一队下夜班的工人，他们总是有说有笑地。虽然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手里拎着饭盒，却有人还在哼着跑调的小曲。
\"可是，在这里却不一样了。\"蓝城禹的声音突然有了温度，\"他们住在地下，吃着合成食品，每天要面对辐射和物资短缺...但他们的眼睛是活的！\"
“这些都是林少瑾做的政绩。”271点点头，“在沪杭成为一体之前，天空之城的人民跟你描述的那种状态也差不多。”
\"林少瑾那小子...\"蓝城禹突然笑了一声，\"他居然真把'人民当家作主'这句话给落实了。\"他转身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知道总指挥部为什么派我来吗？\"
文件封面上印着《沪杭地区管理体制评估报告》，内页密密麻麻全是批注。271看到最后一页的结论栏被红笔重重划掉，旁边写着：\"经实地考察，原方案不可行。\"
\"按上面某些人的意思，本想让我来'拨乱反正'。\"蓝城禹弹了弹烟灰，\"但现在我算是明白了，这根本行不通！
即便把林少瑾这个核心人物从沪杭一带调走也无济于事，沪杭的势已经起来了。”
271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搪瓷缸上的\"安全生产\"字样，眼神变得深邃。\"是啊，老蓝。这里的每个人，都已经把'人民当家作主'刻进了骨子里。就像...\"他指了指窗外，\"就像那些自动运转的生产线，一旦启动，就很难再停下来了。
林少瑾已经不再是沪杭的核心，'分布式民主'的制度和思想才是如今沪杭的真正核心！每个社区都有自己的代表会议，重大决策必须经过基层表决。\"
\"分布式民主...\"蓝城禹喃喃自语，眼前浮现出白天见到的场景，那些工人们在地铁站改造的学校里教孩子们操作机床，主妇们在社区食堂讨论营养配比，连那些躺在病床上的辐射病患者，都在参与新药临床试验的方案设计。
“或许这就是老爷子想看见的吧。”蓝城禹似是有些无奈，“其实这次我们打了大胜仗，老爷子反而没那么高兴。”
“哦，为什么？”
“老爷子一开始是想让毛子和美利坚联合，最好是能打进核心地带，通过战乱的形式来达到濯污扬清的效果，却没想到这俩好兄弟这么不顶用。”蓝城禹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后来就是沪杭这里的事情传上去了，那些文官们个个震怒，这干的事儿基本上和掘他们祖坟没啥区别。
不过最上层的领导们持保留意见，就在争论不休的时候，最终还是在老爷子的牵头下完成了平衡。”
“所以，调走林少瑾去军校，这是老爷子本人的意思？”
“没错。”蓝城禹点头，“本意是让林少瑾能够有个好的身份保障自身安全，按老爷子的话来说，就是给他上几个buff。
毕竟他在沪杭这一出算是把文官集团彻底得罪了，想让他在文官体系里谋个身份太难，而且文官的身份哪有部队的身份好使？
按照老爷子的想法，他想让林少瑾成为一个搅动风云的孙猴子，外部力量办不到的事情，只能由内部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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