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娅闭上眼睛，她早已预料到父亲的愤怒，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她觉得，只要自己解释了，父亲一定会谅解。
可巴掌迟迟没有落下，西娅小心睁开眼睛，看到父亲的手腕被一只年轻有力的手掌抓住。
她顺着手掌看去，讶异地发现是刚才楼下见到的那个男人。
“您、您怎么会来这里？”
她看到父亲的态度明显更惊讶，显然是认识这个男人的。
“先听她解释一下吧，毕竟是你的女儿。”那男人道。
老比伯犹豫道：“不知您是……？”
今天这个男人帮了他，他心里颇感激对方，但也疑惑对方为什么会找上门来。
里奇关上门，从口袋中取出一只银制吊坠样式的饰品，上面用鎏彩绘出无序之主的圣徽。
这个信物是教团成员身份的象征，布莱克在时只有执事包括主教才有，毕竟执事通过重重审查，叛变的可能性比普通成员要低。
以前里奇的是铁制的，自从晋升为主教后，他重新做了一个银制的换上。
至于为什么不是金制品，很简单，因为布莱克还在当主教时，用的就是银制的。
至于为什么布莱克不用金制，因为金子比较贵重，教团资金不多，他舍不得。
于是得知神使存在后，里奇他们就产生了一个误会，主教用银制信物，那神使肯定是用金制的信物。
所以后来里奇上位后并没有改变这个设定，只是把执事们的信物换成铜制的。
至于普通信徒则用铁制信物，不过教团目前还是弱小期，为防止他们不小心把信物给弄丢，里奇暂时扣压着没有发放，反正教团中的成员他都记得住。
“您……您是？！”老比伯惊讶又错愕的看着里奇。
他自然知道这个信物代表着什么，但他记得这个应该只有主教才能持有。
“礼赞无序之主。”里奇轻声说道，面色露出一丝哀伤。
“克劳伍德主教大人被恶徒谋害，已经前往吾主的神国。我受吾主任命，担任教团目前的主教。”
“克劳伍德大人他……”老比伯听到这个消息，惊讶又茫然，脸上浮现悲伤，流下眼泪。
在他心目中，克劳伍德主教一直是位仁慈善良的人，对自己一家都非常好。
西娅的脸上同样露出悲伤神色。
随着里奇的简单讲述，他们总算明白了教团不久前发生了多少大事。
“那里奇主教大人……”
“叫我里奇先生就好，这里人多眼杂。”里奇打断老比伯的话，提醒道。
“好……那里奇先生，您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老比伯问道。
里奇看着茫然的西娅，“我此次来见你们，是完成克劳伍德主教大人临终之前交给我的任务：
“考察你的女儿，是否有资格加入教团，成为其中侍奉主的一员。”
老比伯又惊讶又感到欣喜，他自己都只是一名普通的信徒，为自己的女儿能够得到这个机会感到荣幸不已。
他连忙拉着西娅跪在里奇面前，“主……不，里奇先生，感谢您的赏识……”
里奇制止了他，摇摇头道：“别急着谢，你女儿的考察还没有结束呢。”
“那、那还要做些什么？”老比伯有些惶恐和疑惑。
“就先听听她对刚才事情的解释吧。”里奇看着一旁感到不知所措的西娅，说道。
——
罗丁堡，城东天空教堂，夜。
一队人悄悄围住了这间教堂，其中一个身穿背后绣着金色太阳纹风衣的男人走入这间教堂。
一进入其中，萨凡纳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腐臭味，一个身影跪坐在天空之父的圣像前，低声祷告。
然而，圣台上却摆了一圈的人头。
天空之父，又有“天空之主”“太阳之神”“公正之神”等别称，人们经常把天空之神比做威严深沉的父亲，大地之神比做温柔仁慈的母亲。
所以，在这两位神明的信徒中，“天空之父”与“大地之母”都是常用的称呼。
不过，这两位神明的圣典中明确提过，祂们没有性别之分，包括另外两位正神也同样如此。
“盖文神父。”萨凡纳冷冷的开口，打断了对方的祷告。
“如果你束手就擒的话，可以让我们都省事许多。”
虽然停下了祷告，然而对方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抬头看着天空之父的圣像。
圣像并没有描绘这位神明的具体形象。壁画上，蓝天白云之间，一轮金色耀眼的太阳发出万丈光芒洒落大地，如同神明注视着人间。
地上无数小人欢呼雀跃着朝太阳膜拜，天上一个个长着鸟儿的羽翼或蝴蝶翅膀的小人或是吹着号角，或是手持诗篇朗诵，或是弹奏竖琴，或是手持花篮洒落花瓣，他们的神态似在赞美着伟大的天空之父。
“天父的目光离开了我们吗？”盖文神父呢喃着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个人，他曾来到教堂，找我忏悔，说他一时冲动，强暴了一个八岁的女孩，不过，他庆幸的说，他及时把尸体处理了，没有人怀疑到他的身上……”盖文神父指着圣台上一个男人的人头道。
“这个人，他告诉我，他的父亲含辛茹苦工作供他考上大学，改变了命运。可是，他不能让人知道一个体面的律师却有一个当渔民的父亲，这对他将来的婚姻并没有什么益处，而且他觉得他的父亲已经对他没有用了，于是某一天，他把他的父亲推到了海里……”
“这一个，她是一名妓女，这并没有什么，天父会平等对待祂每一位信徒，她向我忏悔说，她的一名客人看上了她年仅十三岁的女儿，愿意出一大笔钱。
“可是那女孩并不愿意，于是她拿起棍棒狠狠打了女孩一顿，却不小心下手重了，她告诉我，她很后悔下那么重的手，应该直接把女儿绑到客人的床上，那一笔钱很丰厚……”
萨凡纳静静听着，直到盖文神父说完，转过身看着他，再次问了第一个问题：
“萨凡纳执事，你说，天父的目光真的离开了我们吗？”
萨凡纳沉默几秒，摘下礼帽躬身向圣台方向行了一礼：
“我们在，天父就一直在注视着人间。”
盖文神父笑了，空洞的眼眶中流下两行血泪。
火焰从他身体内部烧起，直至把整个人烧成黑炭他也没惨叫一声。
看着圣台上那堆倒塌的焦炭，萨凡纳叹了口气，盖文神父已经有畸变的迹象，倘若不自杀，他也要出手处理掉他。
他走出教堂大门，对自己的队员说道：
“把盖文神父的尸骸收拾好，直接埋到城西墓地，费用就从我工资里扣，他还没有彻底畸变，影响不大。”
“是，队长。”队员回答，开始整齐而有规范的进入教堂处理里面。
萨凡纳看着一切漆黑的夜色，不禁又想起了那个传言：
自进入神耀纪元后，创世诸神便已沉眠。
不过萨凡纳对于这个传言并没有多在意，正如他所说的，只要他们这些坚守天空之父教义的人还在，他们的主就依然仍在注视着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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