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西坠，在夕阳的余晖中，整片部落都被染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彩。
炊烟袅袅，浓郁的肉香混合着果香飘出去很远。
巨大的石屋里，一盏生锈的青铜古灯燃起，小娥将古老的巫书翻了一遍又一遍，对着记忆里的法旨内容再次梳理，终于确认了一切。
伟大的神灵确实需要那些种类繁多的灵果贡品。
当中，甚至有让人一夜脱胎换骨的地宝与古药。
不得不说，这实在太难了。
小娥不由得蹙眉。
天地有道，山川有灵，会自然孵化一些人力难以想象的奇珍，它们当中蕴有浓郁的大道法则，不论对什么生灵都有奇效，可以让人完成字面意义上的脱胎换骨。
“神灵指定的贡品，太难集齐了。”
一瞬间，小娥很想放弃，但又想到古老传说中，神灵一怒，百万伏尸的场景，不由得心中一颤，不敢再升起忤逆之心。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她只能发动部落之力，慢慢搜寻。
好在，如今部落走上正轨，蒸蒸日上，每日的灵果与兽肉根本吃不完，有相当一部分的库存。
小娥决定先去搜寻一番，看可以集齐多少。
当然，在此之前，她必须告知首领。
在得到允可后，两人齐步走进部落的库存之处。
说实话，小娥一直知道如今的部落绝对很殷实，但没想到居然富有到这个地步。
始一步入，她就闻到了浓郁的药香，以及琳琅满目的诸多稀珍，小娥两眼亮晶晶的，瞬间就看直了。
她对着神灵法旨上的内容，找寻半天，发现不少吻合之物，甚至还有号称可脱胎换骨的古宝，真让人心惊。
不知不觉间，在“九”的带领下，部落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吗？
小娥不由得感到一阵心安。
“余下的贡品，还需我们努力搜寻，早一日为神灵供奉。”
小娥轻点了一番，而后将缺失的贡品列出一个清单，交予首领。
首领点头，迅速组织人手准备搜寻。
接下来的日子，单调且充实。
小娥虽贵为巫女，但所生活的部落很久没有神迹了，甚至周遭的那些部落也很难见到神灵的踪影。
故此，她的身份也没有之前那么高贵。
这也正是她想看到的。
巫这一脉，充满血腥、神秘、诡异与阴暗。
小娥很不喜欢，更渴望拥有一个正常的生活环境。
可惜，事与愿违。
但眼下，她的人生似乎也走上了正轨。
小娥开始跟随外出狩猎者一起寻找稀珍与古药，大家有说有笑，共赴难关。
终于，所需全部集齐了。
当他们准备妥当，一切就绪时，开始呼唤神灵降临。
祭坛发光，宛若是以一块又一块金子筑成，沐浴在霞辉中，神圣无比，它位于部落最深处，光雨飞洒。
这时，一群老壮及幼儿全都一步一叩首，向前而来，庄严而郑重，每一个人都虔诚无比，额头上都见血了。
小娥身穿巫服，跳起古老的神舞，舞姿曼妙，如同一只翩翩蝴蝶，特殊的秘术施展，勾动天地，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一个古老存在的呼吸声。
祭坛剧烈抖动，当中三口石鼎也开始绽放霞光，冲起一股恐怖的气息，仿若一尊神灵出世，灿烂光芒宛若烈阳炸开，让整片陈旧的部落都一片通明。
神灵将跨界而来了。
众人在哆嗦，灵魂皆在瑟瑟抖动，这种威压，这种气息，让他们感觉自身要炸碎了，化成祭品，献给神灵。
小娥上前，闭着眸子，纤手如玉，似莲而转，打出最后一道秘力。
突然，天地颤栗，祭坛那里猛烈摇动，一股可怕的气息爆发，竟然影响到了天地的规则秩序，让这里模糊与扭曲了。
一道至圣的光芒冲霄而起，通天彻地。
待光芒散去，一尊神灵显世，他很年轻，但也无比强大，头顶三十三重神环，发丝都在流淌圣力，但凡立足之地，一片祥和与圣洁，彷佛置身神圣世界。
在神灵的背后，立着几个生有两翼的老仆，同样沐浴圣光。
小娥依从古籍上的流程，开始侍奉神灵。
然而上一代巫女早死，从未有人全面教过她，且面临一尊传说中的神灵，她很惶恐。
故此，小娥出了一点差错。
在进奉地宝与古药的时候，她的手不小心抖了一下，险些打翻在地，神灵瞧见了，便问：“很累？”
她眼巴巴的点点头。
贡品需要四十九种不同的稀珍，部落中库存虽多，但也没有全部包含。
她昼夜不眠的跟随族人在仙山上跋涉，在遗迹中搜索，在大湖里寻觅。
有些灵果很奇怪，纵有秘法封存，依旧会慢慢腐烂，不知到底什么原因。没有办法，她不得不重新寻找。
祭祀这天，小娥已经不眠不休一个月了。
“乱棍打死吧。”英俊的神灵轻描淡写的说。
不满十五岁的小姑娘，被神仆拖下来，他们举着拳头，狂欢般的砸下来，飞溅起的血色必然是很好看的。
否则，神灵怎会露出一个微笑？
要知道，他只有看见琳琅满目的稀珍，才会嘴角上扬。
匍匐在地的众人身躯不由得发抖，是在惶恐吗？害怕自己也将大祸临头？
还是说，他们在愤怒！明明按照法旨寻到了神灵所需之物，为什么还要杀人，仅仅是为了维护神灵的尊严吗？
可是，终究没有人站起来。
但，神灵的微笑还没来得及完全绽开，就错愕的停在脸上。
一柄长矛，似流星般划过，快到难以想象，贯穿了那个神仆的胸膛，一朵又一朵的血花溅起，直接钉死在祭坛上。
这一刻，众人惊讶却也熟悉，这一幕，像极了野人捕杀猎物的景象。
血液晕染，绽放霞辉。
人群轰然散开。
百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青年。
不时别人，正是“九”！
如今，也只有他了。
“九”面色冷淡，身姿强健，直视前方，没有一点惧意，他站在那里，气势沉凝，如同一座太古神山。
“大胆的凡人！你怎么敢违抗神灵！”又一个神仆站了出来，狂呼起来，恐怖的气势如急潮涌动，铺天盖地而来。
可是细风的吹拂，如何撼动太古神山呢？
给他一万年，也无用。
“九”无视这一切，一步一步走过来，扶起奄奄一息的女孩，他直视着高高在上的神：“把人命当做儿戏的神，不信也罢。”
神灵一怔，露出残酷的微笑：“你说什么？”
部落之人闻言，皆窃窃私语起来。
生而为人，便卑贱如蝼蚁，任众神践踏，谁敢直视天神？谁敢讨价还价？
“九”依旧冷淡：“世人常说神灵创世，有大功德，万族需心怀感恩。又有人说神灵为众生表率，祭拜则得庇护。”
“但在我看来，神灵同其他种族并无区别。”
“九”的眸中突然绽放神芒，如两道闪电，打在虚空中：“何况你无才无德，虐杀无辜，何以称神？！”
“凭我一根指头就能碾死你！”
神灵暴怒，掌心突然金光暴涨，如一道流星向青年袭去。
众人都捂住脸，不忍心看到他在高温下融化成一滩血水。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九”仍旧站在那里，面容坚毅，身姿挺拔。
在神灵惊愕的目光中，他再次投掷一根古矛，对准了高座上的神灵。
“如今我能杀你，可否称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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