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夏心里空了的一块，是何瑞灵和季雪给添补上了。
期末考试完的那天下午放学，也有人急急忙忙赶了傍晚的最后一班车回家。
何瑞灵和季雪因为要搬家，反倒不急。
何夏办过走读手续，因此第二天一早陪着他们找各自的老师办手续。
老师先打联系簿上登记的家长电话核实，再让学生签安全责任书，最后还登记了房东的电话。
因着是何夏陪他们俩办的手续，事情很顺利。
只是何夏免不了被打趣了。
季雪他们班是理科班，他们班主任之前监考过数学竞赛，对何夏的排名有些印象，毕竟是新生里差点过了预赛的，唠叨了几句不学理可惜了。
何瑞灵是五班的，五班的班主任在聊天中知道了何夏和何瑞灵的关系，一个劲地问何夏要不要和小姐妹一个班，以后一起上学放学，要是她肯，她就能去校长那儿把人要过来，学校还是比较尊重优等生的意愿的。
何夏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搬家就简单多了。
张九敏把自行车留给了何夏，还贴心地找房东借了工具，把坐凳调到了何夏身高适配的位置。
当然，自行车运不了两个人所有的东西。
何夏和学校对面的那家书店较熟悉，借了书店搬书的推车和一些剪断的绑书的绳子。
旁边的文具店也能买到绳子，但是能省一分是一分。
何夏叫何瑞灵和季雪把绳子打结接起来，她帮着归纳东西。
到最后，那俩人才知道绳子的用途。
何夏把装棉被的大袋子绑在自行车后座，两个热水瓶卡在车篮里。
剩下的一个棉被袋子放在推车上，再往上叠他们放杂物的袋子，再绑上绳子固定。
何夏推自行车，一人拖推车，一人拉着两个行李箱。
走到一半路，再换着来。
“我姑走之前已经把屋子打扫干净了，昨天考完试回去我又重新抹了灰，干净的。”
季雪说：“也无所谓，反正又不住，开学来还要再打扫。”
何瑞灵点头应是。
何夏：“干净一点也好放东西，你们的衣服也可以往衣柜放，里面的家具虽然样式老了，但是都是好的，你们放心用，有什么事情找房东奶奶，她人很好。”
何瑞灵去何夏那儿吃过饭，对此不无赞同：“比我家的破屋还好，整洁，特别是阳台上的风景，那是一绝，何夏的房间别看是最小的，但是窗户正对着山景，我都不敢想在那扇窗前学习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何夏笑道：“白天很少有机会在那学习，每次都是晚自习结束在那学。”
季雪：“很期待。”
说来季雪还没去看过房子，但因信任何夏，直接租了房子。
何夏：“你住的房间是主卧，以前是我姑姑在睡，房间是最大的，临着巷子，虽然看不见自然的风景，但是能看见万家灯火，县城里也不尽有这样的夜景。”
只有学风浓郁的高中附近，才能见识到亮在深夜里的灯火，那是青田的莘莘学子，在拼命照亮他们的前路。
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这句话不适合对农村的孩子说。
季雪：“以后周末也能一起写作业了，就不用再去抢学校的自习室。”
何夏：“那也看楼上的折腾不折腾。”
何夏把楼上住着的一对母子的事情说给他们听。
游桥的成绩每况愈下，程姨的打骂声也愈响。
何夏先前还和姑姑说过，游桥八九是沉迷网络不可自拔，姑姑还问为什么是网络，张九敏也问过一次。
何夏说，熬夜学习和熬夜游戏的状态是不一样的。
学习是海绵汲水的过程，结束后，是充实满足的感觉。
熬夜游戏，却是越来越空虚。
季雪和何瑞灵听到这里，不禁唏嘘。
何瑞灵：“让父母舍弃工作陪读，就换来这样一个成果，简直是浪费父母的心血，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考上青田的？”
季雪道：“有可能是初中的时候，见识到的诱惑没现在多。”
何夏也说：“学校附近已经没有网吧，有人为了那点网瘾，每周末坐大巴车去临市的网吧，要不是有次大巴车晚点，被班主任发现人不在查到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学他这样混日子。”
三人边说边走，很快到巷子口。
何夏和巷子里的邻居都混了个脸熟，一路上都有人打招呼。
季雪惊讶并称赞何夏的交际能力。
何夏摆手拒绝夸赞：“我只是在几个唱戏的爷爷奶奶跟前练过几次琵琶，是我姑姑平日和大家相处得好，所以大家也愿意照顾我几分。”
到了出租屋楼下，何夏把自行车的站脚打住，开始解绳子。
房东奶奶看见了，从针线盒里找了把剪刀递给他们。
“用这个快。”
何瑞灵接过剪刀，嘴甜道：“谢谢奶奶。”
何瑞灵脸庞肉肉的，是最讨长辈们喜欢的福气相，她声音又软，若是愿意哄哪个老人，没谁不被她哄得摸不着北。
房东奶奶颤巍巍地抓了案几上供的果盘里的香蕉，递给三人吃。
他们这儿并不忌讳吃供品，反而觉得给小孩子吃供品，就是接受老祖宗的赐福，是好的寓意。
季雪前脚才赞过何夏，见到何瑞灵一句话就能招来房东奶奶的青睐，更是五体投地。
“吃，不够自己去拿。”
三人齐齐谢过房东奶奶，何夏扶着她重新坐到椅子上：“您先坐着，我们搬下东西。”
老人坐下，却不松开何夏的手，拉她一起坐下，问道：“放假了，就要回家了？”
老人骨头脆，何夏不敢乱动，只好坐下，回答道：“搬完东西，就准备回家，今年暑假要去爸爸那儿。”
房东奶奶枯瘦的两只手握着何夏白嫩柔软的右手，嘴里还招呼季雪和何瑞灵也坐下：“别站着，都坐着，等下我家小子从村委会回来，叫他给你们搬。”
房东老太太三个子女，两个在大城市安家了，只有最小的儿子留在身边，看着老家这个最不出息，但也最得老人喜爱。
但她这个最小的儿子，也快五十了，听老太太的这番话，年龄再大，也是妈妈眼里的小子，叫人动容。
季雪和何瑞灵对视一眼，决定坐下，反正他们原本就是打算坐下午的班车回家，这会儿也不急。
房东奶奶继续和何夏说：“你这学期，回家了几次？”
都不用细数，何夏脱口而出：“一次。”
房东奶奶拍拍何夏的手背：“那是要去爸爸那看看，妈妈也一起去？”
何夏点头：“是，妹妹也一起。”
“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最好了。”
房东奶奶没冷落季雪和何瑞灵，又问了她们家的情况。
及至他们三人收拾完房间，房东奶奶还留着吃一顿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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