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夏要去何爸爸那里的计划泡汤。
何夏计划找一个一对一教学的地理老师，带着自己把高一到高三的地理从头到尾顺一遍。
这件事，她拜托黎莉留意着街上的广告，或者帮她在补习班大楼那边问一问。
暑期正是补习的热门时期，一个大班和小班的辅导费用总归比一对一教学的费用多，老师都是要养家糊口的。
何夏原本没抱什么希望。
毕竟何夏连高二上学期的地理都还没学完，想要把高一地理课程查缺补漏，还要在暑假学完高二和高三的课程，难度系数大。
但何夏没想到，黎莉真的找到一个。
“托的是老黎的关系，五中的老师，因为身体不太好，又不喜欢一大班学生叽叽喳喳太吵，这还不是关键，他不喜欢完全没开窍的学生，也不喜欢那种自恃天分而不肯努力的学生，这择徒标准不就正符合你这个刷题狂魔吗？”
何夏在电话里郑重道谢：“谢谢你，你也帮我谢谢黎老师，改天我去家里看望老师和师母。”
“好呀，我妈给你包饺子，她也念叨你好久没来了，刚好你来了，我爸带你去那个老师家里认认门。”
“好。”
何夏和黎莉约好了登门造访的时间，转头和何妈妈说了这事。
何妈妈问：“就不能回来了再学？”
何夏摇摇头：“我要学的课程比较多，整个暑假，除了周末都要去的。”
关乎学习上面的事情，何妈妈也不勉强何夏，只嘴里念叨：“你爸爸好久没看到你了。”
何夏心软了。
可今年的这个暑假，对她真的很重要。
今年装修的活多，姑父走不开，就叫他们搭乘大客车去。
何妈妈买了五张票。
等车的间隙，何夏坐在行李箱上给黎莉回消息。
何夏：【抱歉，要重新约个时间去你家了。】
黎莉：【没关系，等你回来。】
何夏：【好，我给你们带特产。】
黎莉：【拒绝。】
黎莉：【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儿的特产是试卷啊，不要。】
何夏：【吃的特产。】
黎莉：【那也可以。】
但没一会儿，黎莉又反悔了：【算了吧，你就待几天，玩都不够玩的，别费心思买特产了，好好尽兴玩一玩才是正理，要不然白去了。】
何夏：【知道啦，知道啦。】
黎莉：【我找瑞灵来玩，她在街上补数学和英语。】
何夏：【我知道，你们好好玩，改天我就回来了。】
张九敏隔着遮阳帽点何夏的脑袋，打趣道：“你不就去几天嘛，和朋友这么难舍难分。”
何夏缩了缩脑袋，逃离张九敏的魔掌，撇了撇嘴：“要你管。”
没了学习的压迫，张九敏一下子滋润起来，少年意气重新回到他身上，和何夏的苦大仇深形成鲜明对比。
何夏把何华从张九敏身边拉到自己身边：“别和他玩，我们现在不是一个阶级的。”
何华好奇问：“为什么不是一个阶级的？”
张九敏也玩味地看着。
何夏：“我们是受学校、学习压迫的无自由无民主的人，他们是奔向自由和民主的人，所以不是阶级的。”
张九敏伸出食指左右摇晃：“No，你说错了。”
何夏抬着头，仰望他：“哪里错了？”
张九敏振振有词道：“我们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推翻了压在身上的两座大山，应该说，我是你们的榜样。”
张九敏话音刚落，姑姑一巴掌拍到张九敏的后背，发出巴掌与肌肤接触的“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
“还你是你妹的学习榜样？两个妹妹的学习成绩都比你好，张九敏啊张九敏，我和你爸爸都是要脸的，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玩意？”
张九敏默默无语，躲到何妈妈身后，虽然也没指望何妈妈能帮他拦住亲妈，但也希望她妈能看在舅妈的份上饶了他。
何妈妈伸手去拦姑姑的第二巴掌：“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张九敏听到这话，脸在暑气里憋得通红。
何夏何华两姐妹也在笑。
何夏是呲着大白牙，笑得肆无忌惮，何华掩着嘴，笑得斯文极了。
不过张九敏念在兄妹之情，没有计较何夏的落井下石，在车子发动前半小时，提醒何夏服用晕车药。
六个多小时的车程，中午在服务站解决的午饭。
何妈妈带了泡面，但姑姑带他们去吃盒饭。
何夏没胃口，只吃了两根青菜，什么也没碰，张九敏帮忙光盘了。
到了目的地，何夏已经去掉了大半条命，战斗力还不如何华。
何夏只住五天，所以只收拾了两套换洗的衣裙内衣。
衣物很轻，背包却很重。
背包里装了何夏要写的作业。
何夏不知道老朱怎么说服一班的班主任给自己搞的这个特殊化，免掉了她的暑假作业，但她自己买的卷子可不少。
张九敏下车顺手就给何夏的背包接了过去，没叫何夏背。
何华的古筝，也是他背的，任劳任怨的免费劳动力。
八点半从老家的客运车发车，到达目的地又是打车转运，真正到住处，已经快五点了。
何夏的疲态众人看在眼里。
只有一个卫生间，让她先去洗澡，然后眯一会儿，等姑父他们下班回来再一起吃饭，到时候吃饭再喊她。
何夏这时候也谦虚不起来，冲去一身黏腻，洗去一程疲倦，头发都没擦干，倒床就睡。
何妈妈的声音由远及近，但隔了层糯米纸一样朦胧，何夏意识昏沉，已听不大清，只听到了一句这丫头。
但何夏能感觉到，一双手，力度合适地帮她擦拭着湿发。
那人的手不小心蹭到何夏的脸上，留下的触感像是何夏家里早就不用的粗糙的草纸，可是给人很安心的感觉，于是何夏睡得更沉了。
何夏被叫起来吃饭的时候，还是半昏不醒的，但比之前刚下车的状态好多了。
何爸爸摸摸何华的脸，又摸摸何夏的脸，直到催吃饭，才松开她们。
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地给她们夹卤菜。
姑父在一旁说：“他一直说这家卤菜好吃，两个丫头都是好吃的，一定喜欢。”
何华情绪上来，低着头抹了抹眼角的泪。
何妈妈也不忍地撇过头。
何爸爸又给何妈妈夹了只虾：“你在家带孩子辛苦了，多吃点。”
何妈妈打了下他的手：“我有手，自己夹。”
虽然这么说，话里却是十分高兴。
何夏为了打破这气氛，故意用撒娇的语气问：“我和妹妹怎么就好吃了？”
何爸爸一时没听出来何夏的撒娇，几两白酒上了头，脸憋得通红地解释：“你喜欢做好吃的，你妹妹喜欢吃你做的。”
何夏笑：“那我在这待几天，都我做饭，让爸和姑父都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也感谢姑姑这一年对我的照顾。”
姑父喝道：“好！”
姑姑怪他：“好什么好，孩子到这是来玩的，又不是专程给你做饭的，小夏别听，花儿也别听，明儿你们跟着哥哥出去玩，叫哥哥给你们买好吃的。”
何妈妈说：“怎么能叫九敏花钱……”
诸如此语，席间欢笑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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