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总理小姐。
奚午蔓放杯的动作顿了一下,看向白兰地的目光不自觉带了挑衅。
“难道您不知道?您说的这种话往往带有政治立场,而这种东西,在公共场合是大忌。”她说。
白兰地不以为意,浅笑道:“谁都知道A大ppE学院是A国顶尖政客的摇篮,你的母亲又是当今内阁总理,你以为,你的未来真的完全不可预知吗?”
“您居然闲到预测我的未来吗?”奚午蔓反问。
“不是我预测,是要靠你吃饭的那大群人。”白兰地放下酒杯,拿起刀叉,“不过,还有一点,他们都说,你只是奚午蔓的顶名替身。”
他最后一句话,明显放缓了语速。
“您是那种只会听他们说的人吗?”奚午蔓的语气充满挑衅,“您是没有自己的判断的人吗?”
“判断的前提是有足够的依据,很显然,我还没有足够的信心判断你的身份。”白兰地耸耸肩。
“不过,我到底是谁,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白兰地蓦地睁大双眼,抬头纹随之一显。
“有什么重要的?”
“你的身份可关系到太多人的利益。”
“别人的利益与我无关。”
“不要这么孩子气,女士。实际一点。你清楚那不可能与你无关。”
“哦。”奚午蔓不想与他过多争论,低头默默吃饭。
她已经预知到,这个话题将没完没了,而如果她要争论下去,她的结局只会是累死。
白兰地也很识趣,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也许你不会介意告诉我,下午论坛结束之后,你有什么安排?”
“回学校。”
“回学校?”白兰地稍显惊讶,“你晚上回学校,不回虚烟院子吗?”
“不回。”
“你住校?”
“嗯。”
“你哥能同意?”
奚午蔓抬眼,给了白兰地一个眼刀。
白兰地立马又说:“我的意思是,承先生视你为掌上明珠,会舍得你住学校的宿舍?条件多艰苦啊。”
“抱歉,让您失望了,我们学校的宿舍条件还行,研究生单人复式公寓,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还有一间小书房,家具设施电子设备齐全,缺什么会有人及时配上,开窗就是湖,风景好空气好,苦不着。”
“那也不能跟家里比啊。”
“干嘛要跟家里比?住的地方而已,不是住着舒心就行?”
“那你平时都不回家吗?”
“偶尔回。”
“偶尔?你儿子见不到你,不闹啊?”
奚午蔓再次抬眼,盯住白兰地的眼睛,反问:“您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单纯问一句。”白兰地吊儿郎当地答,丝毫不担心激起她隐现的怒气。
“您不觉得您问得有点太多了吗?我差点以为您是国家警察局派来的,把我当什么嫌疑人审问。”奚午蔓的情绪倒还稳定。
“我是想说,你晚上要有空,也许不介意陪陪我。”
奚午蔓迅速吃完餐盘里最后一点青菜,开始收拾餐具,也不看对面的白兰地,答:“介意。”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白兰地的口吻,半是玩笑,半似试探。
“我什么时候不介意过?”奚午蔓毫不客气。
不等白兰地回答,她端着餐盘到餐具回收处。
说不清是出于对白兰地的躲避,还是单纯不想听那些无聊的学术观点,奚午蔓没再参加下午的论坛,直接回到A大。
今天上午没课,下午也没课,时间充裕。
什么样的时间充裕?
骑自行车前往图书馆的时候,奚午蔓看着阴阴有点点阳光的天空,突然有点茫然。
深入研究上次课某位教授提出的学术观点,加以印证或反驳?
通过大量的阅读增加自己的学识,流利用自己的语言重复别人的思想?
A大的图书馆,是A国境内最大的图书馆,有好几个世纪的历史,凡这里找不到的书,大概率是这世上不存在的。
那许多的书,被翻过一次又一次,封皮都有了明显的破损,内容使那残旧稳稳屹立于学术高塔的顶端。
平静的日子总让人觉得无聊。
学术观点毫无新意,翻来覆去都那么些言语。
不同的词组,表达相同的意思。相同的词汇,凑成不同的词组。
在那儿,那扇拱形窗户前,八边形胡桃木桌面一半摊开了阳光,光与影的交界处,是一本平摊开的笔记本,大面积的白里藏着一行又一行密密麻麻的黑。
阳光在往里面探,触到留下黑色痕迹的笔尖,握到手指修长的年轻女人的手。
女人棕色的直发柔柔散在身后,卡其色的羽绒服随手臂的移走与桌面擦出窸窣的声响。
她左手翻动那本厚厚的书籍,书页已黄得发棕。
奚午蔓从那女人身旁的书架上取了一本书,正要往旁走去,突然那女人把笔身往笔记本页面轻轻一按,抬起了头。
奚午蔓看清,映着阳光的那对绿色眼眸,其间有一整片暖春的森林。
那年轻的鹅蛋脸尚很稚嫩,恍惚在庄园里与同圈子的太太们喝下午茶的那位女士重返了青春。
“我叫唐溪路。”天已经黑下,图书馆已闭馆,年轻女人单肩背着方形双肩包,一路追着奚午蔓从图书馆内到外。
奚午蔓踩上自行车的脚踏板,出于对那个叫唐溪路的女人为什么跟着她的好奇,她静等后者骑着车靠近。
“奚午蔓小姐,也许我能有幸与您共进晚餐吗?”
“你认识我?”
“嗯呐,我听姐姐提起过您。终于见到您,我很高兴,所以,我能有幸与您共进晚餐吗?”唐溪路的话语伴随着一阵阵出于激动的白气。
二人的对话以奚午蔓的点头告终。
而她,唐溪路,分明是ppE本科三年级的学生、A大校刊《哲学前线》编辑部的核心人物之一、获得多种国际赛事的金奖,与人交往时使人感受到的纯真,却将她的实力隐藏得彻底。
晚餐不在食堂。
确定奚午蔓晚上除了看书睡觉没别的安排,唐溪路迫不及待带奚午蔓到她常去的俱乐部。
哲学俱乐部。
在《哲学前线》编辑部对面的楼,灯火通明的哲学俱乐部里,奚午蔓进门见到的第一个人,正高举香槟,高谈《非此即彼》。
唐溪路伸手推了那人一把,那人才没撞上奚午蔓。
“小路路,今晚俱乐部来了位贵客。”那人身子一偏,单手搂住唐溪路的肩。
“是。”唐溪路点头。
那人看一眼奚午蔓,端酒杯的手竖起食指,指指天花板,笑着对唐溪路说:“我说的是你不知道的,另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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