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位黎雨以前的事情……似乎是个很大的话题。
同桌对此知之一二，据说，这跟她如今的性格以及身上的某种……毛病有关。
这么一想，这话题的重要性便嗖一声上了去，让同桌忐忑地咽了口唾沫：“那个……阿雨要说说吗？让我也知道一下？”
但她估计错了，若单论桂花，下位黎雨并没有什么必须隐瞒的事：“没什么的……只是跟我一个老朋友有关。”
“老朋友？”而同桌的兴趣倒是更大了。
“嗯。我六岁时认识的。”下位黎雨缓缓回答，“只见过几次面，但她很喜欢桂花……家里的院子种了桂花树，还给我做过桂花糕吃。”
“还有这样一个人啊。”同桌感叹完，立刻追问，“她也住在这镇子上？”
“不。她住在……一个离这里很远的村子里。”
“哦……那你们要沟通的话不大方便啊。”
“快七年没见过了……她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同桌一愣，这跨度似乎太大了点。
“我以前跟她闹过矛盾……天大的矛盾。”下位黎雨说着，又看了看那盆四季桂，“后来不知道有没有和好，但看着这盆桂花……我不觉得生气。”
“哈哈……那样，应该问题不大。”同桌悻悻一笑，“而且你还喜欢桂花，肯定没什么事的。”
下位黎雨没有回答，她自己当然也这么希望。
“你们以后说不定还能再见，到时候，肯定会像以前一样要好。”同桌鼓励着，又建议，“要不试着写信过去？你知道那个村子叫什么吧。”
“知道……但是信件寄不过去。”下位黎雨摇摇头，“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们要不要好？你只是听我提了一嘴她。”
“你的表情还算好看啊。”同桌立刻回答，“甚至比我刚才和你说话时还要好看呢。唉，我都有些嫉妒了。”
会这样吗？下位黎雨自己倒是从来不知道。
“所以，你们有留别的联系办法吗？”接着，同桌又问，“或者你们两边的家长知道？比如找郭叔问问什么的。”
自己跟敬缘打交道那会儿，郭山还没登上一号天地的舞台呢……不过，联系方法还真有。
“唔……应该有别的联系方法。”只是，下位黎雨没法跟她解释，“要想找到她的话……应该还有办法。”
“挺好啊。”同桌点点头，“你还有值得挂念的朋友呢。”
挂念……敬缘如今还是不要太过挂念为好。下位黎雨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同桌还有些好奇下位黎雨过去的其他事，但她看上去已经不想再谈相关的话题，同桌只好打住了追问的念头。
随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些别的，直到郭山端着一摞碗筷走出厨房：“吃饭了，桌子收拾一下。”
下位黎雨便站起来，简单收拾了本就干净的饭桌。
“这个点了，阿佳也留下来吃个饭？”同时，郭山朝女儿的朋友邀请，“你来这里应该跟家里人打过报告了吧。”
“啊——对。”同桌忽而有些拘束了，“那我……”
“不用客气，找个地方坐下就行。”放下碗筷，郭山又回了香味弥漫的厨房。
下位黎雨看了看她，也没说什么就先坐在了桌边，但那个眼神绝不是在赶人。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自己也确实饿了。同桌便坐在了她旁边，看着郭山端来了三碗饭和几碟质朴却飘香的菜肴。
“今天没有特地准备什么好菜，只好凑合一下。”郭山一边将饭放到她面前，一边用尽量缓和的表情说，“不过你也别客气，尽管吃。”
“啊哈哈……好。”同桌已经受宠若惊了。
可能因为有大人在场，又可能要在吃饭顾及形象，她几乎没再和下位黎雨聊天；而郭山和下位黎雨在饭桌上也从不健谈，空气便这样毫无预兆地冷了下来，跟热气腾腾的饭菜格格不入。
但不像同桌，他俩早就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因此，只有举筷声的沉默餐桌只困住了同桌一个，让她拘谨得跟先前聊天时判若两人。
郭山倒也能察觉她放不开手脚，这并非他的本意，便搭话：“阿佳，那天之后，那些混混有没有来缠你？”
“啊？没有……老师把她们教训了。”同桌摇摇头，“她们现在不敢造次了。”
郭山微微点头：“那就好。镇上的中学没办法，就是——”
“对了……”忽然，下位黎雨罕有地插话，“爸，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唔？之前认识的啊。”
“什么时候？”
“就那天。我不是和她一起过来的吗。”
“这么巧……？”
“真的很巧。”同桌忽然感慨，“要不然，我们就没法及时赶来救你了。”
其实准确来说，他们救的是惹了巫女敬缘和守关敬缘的阿钰那群家伙。下位黎雨随口应了声，又转换话题问：“对了……那天之后，你还有不舒服吗？”
“没有了。”同桌道，“我回家吃了点药，很快就好了。”
“一直都没有不舒服？”
“没有啊……？我看上去不算体弱多病吧？”
下位黎雨只是低头扒了两口饭，这问的话只有她自己懂。
“健健康康的就好。”不对，郭山也明白，“最近雨多，听说会流行一场感冒，你周围有没有同学头痛发烧？”
“这个没什么印象。”同桌如实回答，“我自己也还好。”
“嗯。”郭山点点头，“身体最重要。”
偷偷看向神情略异的下位黎雨，同桌开始为这有些突兀的对话摸不着头脑了。不过郭山很快聊了些别的，她便没去在意。
平稳地吃完饭，郭山去收拾碗筷，迅速恢复活力的同桌又跟下位黎雨聊了会儿。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她才起身回家。
“要送你吗？”送她到门口，郭山问，“巷子外面黑，你一个人走不大好。”
同桌连忙婉拒：“不用麻烦了，我会走大路的。”
“我送你到大路比较安全，别客气。”
“唔……好，谢谢郭叔！”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小巷的夜色里，目送的下位黎雨才转过身，拿出了一盏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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