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这次居然主动来叫我们。”
看着面前的下位黎雨，巫女敬缘面带戏谑说道，
“但是不下地府，反倒让我们跑来现世，是想干什么？”
站在油灯另一边的守关敬缘却是喜忧参半地急问：“雨妹，你好久没消息了，那天之后没发生什么更糟的事情吧？”
“看她气色这么好，能有什么糟糕的事。”巫女敬缘撇撇嘴，“何况她有脸回来见我们了，且听她要说什么话。”
“缘姐……你少说两句吧。”守关敬缘嘀咕，“雨妹这一路走来也不容易……”
巫女敬缘立刻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回嘴：“知道你有偏私了，你也少说两句。之前先斩后奏的事还没算完账呢！”
守关敬缘猛地一抖，低下头委屈道：“我——我那样做也是为了——”
“行了，都安静。”忽然，开始变得烦躁的下位黎雨开口打断两人的撕扯，“我还什么都没说呢，要吵回去再吵。”
守关敬缘立刻闭了嘴，巫女敬缘瞄了她一眼，打住话头的表情像是自己在赏她几分面子。
下位黎雨缓缓做了个深呼吸，面无表情地继续说：“我以后可能不会再来找你们了。”
两个上位敬缘面面相觑，又齐齐看回了她。
“之前我就说过，我那会儿下去只是为了说再见。”下位黎雨又解释，“虽然因为撞破了一些事情逃跑过，但还是得跟你们说一声。”
她敢拉下面子这么承认么？巫女敬缘也不好打断她了。
“我知道你们藏着一些不想让我知道——或者说觉得我还没资格知道的事情。其实，爸也是那样，他像跟你们说好了那样也跟着瞒了我。”
“……”
“换作以前的我，肯定会找你们追问到底……但现在，我觉得我也算是已经找到真相了。”
“……！”
“所以……那件事情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坦白完自己的想法，下位黎雨总结，
“现在我要……先专心在现世过一阵子。”
“嚯……”巫女敬缘不由得惊奇地笑了笑，“半个月不见，哪里学的这套？”
“这不是挺好吗？”守关敬缘老实而欣慰地评价，“雨妹总算能这么想了。”
“哈，倒也省了我工夫。”巫女敬缘叉起腰感叹，“本来那天还讨厌那些人源源不断地打搅，现在看来也没什么了噢。”
“嗯……对了，”守关敬缘悻悻一笑，又问，“要不要我去把欣姐叫来？你不常来的话，至少让她也再见一见你吧。”
“我会找个机会下去……私下跟她说点话。”下位黎雨谢绝，“不用麻烦了。”
“也对，你们姐妹情深，告别时不好被外人看到哦。”巫女敬缘调侃，“到时肯定不是跟我们这样，随便说两句了事的。”
“又关你事？”下位黎雨质问，“我又没说不管你们这群敬缘……到时候也说声就是。”
巫女敬缘不以为然地笑笑，转头看向客厅的角落：“说起来，客厅搞得这么香，你刚才那番话真是认真的？”
“不然呢？”下位黎雨再度质问，“既然决定接受这个真相，桂花也不碍事了。”
守关敬缘脸上的笑容忽然褪了些色，让她悄悄拉了两下巫女敬缘的衣袂。
“咋了？”巫女一头雾水看过去，“扒拉我干什么？”
守关敬缘凑到耳边，忐忑而小声地问：“缘姐，你觉不觉得，雨妹像是在逼迫自己接受这个大家编的故事？”
“有吗？”巫女敬缘没感觉，“我看她的眼神没那么懦弱，不像是在现世也无路可走了才这样找安身之处的。”
“唔……这样说的话……”守关敬缘又打量了一遍下位黎雨，“她这段时间也不算过得很差的样子……”
“嗯哼。”巫女敬缘点头，“现世里的生活也许能让她愿意接受了。”
“喂，你们交头接耳的在说什么？”看两人突然不理自己，下位黎雨纳闷地质问，“刚才有认真听我的话吗？”
巫女敬缘轻咳一声，收拾表情回答：“怎么可能没听呢。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决定你自己愿意就是最好的。”
守关敬缘也温柔地笑笑，补充：“而且如果雨妹能这样看待过去，那么跟自己养桂花一样，偶尔来和我们聊聊天也可以噢。你可以只点油灯，我们像这样过来不碍事的。”
巫女敬缘瞥了她一眼，评价：“找找欣姐还行，我们的话雨妹不是躲着更合理吗？我们在现世也不是什么善茬。”
守关敬缘不以为意地摇头：“不是噢，雨妹不逃避会更好。况且我们并非百害无一利。”
“行了，我知道。”听到这里，下位黎雨决定收尾，“我也没什么要说的了，欣姐那边麻烦转告一下，我找个时间过去。”
“嗯。”巫女敬缘缓缓答应，“所以……嗐，你来说吧。这么随便真不习惯。”
“好好好。”守关敬缘轻叹一声，朝下位黎雨摆摆手，“那么，下次见啦。”
下位黎雨微微点头，熄灭了油灯和两人的身影。
客厅重归寂静数秒，玄关忽地响起了开门声，接着便是郭山的嗓音：“阿雨，我回来了。”
下位黎雨把油灯放到桌子下，转头随口问：“送完阿……阿佳了？”
“嗯。人家难得来一趟，送送比较好。”
“确实难得……我们家很少这样的客人。”
“是啊，以前来的人都是我工作上的朋友。不过，以后也会慢慢有你的朋友来玩，说不定会变得很热闹。”
“不就……只有她一个吗？”
“谁知道，你以后要过的日子还长得很。”
“……随便吧。”下位黎雨嘀咕一声，她没什么感觉，但不排斥就是好事。
郭山很快回了厨房继续洗碗，下位黎雨也没闲着，拿一个水壶给桂花浇了点水。凑近之后，那本就氤氲的花香更加芬芳，流进肺里的气体仿佛化作了一趟汩汩的溪水，沁人心脾。
难怪敬缘会喜欢它……不过，自己这是跟她扯上共同点了吗？下位黎雨无奈地看着那些淡黄的花瓣，倒也不觉得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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