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先生冰冷的话语如同淬毒的钢针,瞬间刺穿了阿丑(萧镜璃)强装镇定的外壳,将她钉在原地!几名护卫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瞬间锁定在她身上,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怀疑与杀机!
梳洗换衣是假,搜身检查是真!她袖中的骨簪和药粉一旦被发现,她精心伪装的孤女身份将瞬间崩塌,等待她的将是万劫不复!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裂!大脑在极致的恐惧中疯狂运转,寻找着任何一丝破局的可能!
电光火石间,她猛地想起芸娘给她的那包药粉!那能让人脉象虚浮、气息微弱的药!或许…
“不…不…胡先生…”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蓄满了惊恐与极度羞窘的泪水,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得不成样子,“奴…奴身上…脏…有…有恶疾…怕…怕污了先生和各位大哥的眼…更怕…过了病气给恩人们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仿佛因极度害怕和羞耻而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蜷缩,双手下意识地死死抱住手臂,护住袖袋,整个人抖得如同风中落叶。那副情真意切、因自身“隐疾”而自卑恐惧的模样,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
胡先生眉头紧蹙,眼中怀疑之色未减,反而更添几分厌恶,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周围的护卫们闻言,也纷纷露出嫌恶的表情,原本逼近的脚步也顿住了。这年头,流民身上带些晦气病症是常事,谁也不想沾惹。
“什么恶疾?”胡先生冷声追问,目光如钩,依旧不肯放松。
“是…是…”阿丑泣不成声,仿佛难以启齿,“是…疥疮…混着…混着痢疾…一路…一路没好利索…”她说着,又剧烈地干呕了几下,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蜡黄难看。
疥疮传染,痢疾污秽。这两个词一出,连胡先生脸上的横肉都抽搐了一下。他虽心存怀疑,但让手下当众去扒一个声称有如此“恶疾”的女子衣服查验,未免太过难看,也极易惹上麻烦。他此行重任在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晦气!”胡先生最终厌恶地挥了挥手,仿佛驱赶苍蝇,“滚远点!别靠近货物和主车!老六,给她扔个硬馍,让她自生自灭!”
那叫老六的护卫也一脸晦气,远远扔给阿丑一个冷硬的干粮,便不再理会她。
危机暂时解除!阿丑心中猛地一松,几乎虚脱,却不敢有丝毫表露,依旧维持着那副病弱羞惭、瑟瑟发抖的模样,捡起干粮,踉跄着躲到货栈最角落的阴影里,蜷缩起来,仿佛要彻底融入黑暗中。
她低垂着头,用眼角的余光警惕地观察。胡先生虽然暂时放过了她,但那阴鸷的目光仍不时扫过她所在的角落,显然并未完全打消疑虑。今夜,注定难熬。
货栈内灯火通明,护卫们轮流值守,巡逻的脚步声清晰可闻。阿丑蜷在冰冷的地上,神经紧绷如弦,不敢有丝毫松懈,更别提寻找机会探查或传递消息了。
时间在极度紧张中缓慢流逝。夜渐深,货栈内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巡逻护卫规律的脚步声和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
就在阿丑以为今夜将如此僵持过去时——
货栈紧闭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急促地敲响!节奏三长两短,异常突兀!
所有值守的护卫瞬间警觉,刀剑出鞘声清晰可闻!胡先生也从临时休息的屋内快步走出,脸色凝重:“怎么回事?!”
守门的护卫透过门缝看了一眼,紧张地回报:“胡先生,是…是寨里来的快马信使!浑身是血!”
寨里来的?浑身是血?!所有人脸色大变!
“开门!”胡先生厉声道。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浑身浴血、衣衫破碎、几乎是从马背上滚落下来的汉子踉跄着冲了进来,扑倒在地,嘶声喊道:“胡先生!不好了!寨子…寨子被官兵端了!”
“什么?!”如同晴天霹雳,整个货栈瞬间死寂!所有护卫都惊呆了!
胡先生一个箭步上前,揪住那信使的衣领,厉声道:“说清楚!哪来的官兵?!寨主呢?!”
“是…是京营的人!还有…还有黑衣卫!”信使气息奄奄,断断续续地道,“夜里突然杀到…见人就杀…放火烧寨…寨主…寨主他…力战…殉寨了!兄弟们…死伤无数…我是拼死才…才杀出来的…”
京营!黑衣卫!剿匪?!这绝非普通的官府行动!黑风寨与官府素有勾结,怎会突然遭此灭顶之灾?!
阿丑在角落里听得心惊肉跳,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击中她——是灭口!因为他们运送的“凝香”之事可能败露,或者…因为他们知道了太多!上面的人,要斩草除根!
胡先生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踉跄着后退两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巨大的恐惧!他猛地反应过来,嘶声吼道:“快!快检查货物!所有人戒备!准备撤离!”
整个货栈瞬间陷入一片混乱!护卫们惊慌失措地冲向那些盖着油布的货车,手忙脚乱地想要检查。
然而,已经太晚了——
“轰!!!”
货栈临街的墙壁猛然发出一声巨响,砖石飞溅!竟被硬生生用撞木破开一个大洞!
烟尘弥漫中,无数火把的光芒瞬间照亮了货栈内部!如同鬼魅般,一队队身着黑色劲装、面覆黑巾、眼神冰冷嗜杀的黑衣卫,手持强弓劲弩,从破洞和外墙翻涌而入!冰冷的弩箭在火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芒,瞬间锁定了货栈内每一个惊慌失措的身影!
“黑衣卫办案!反抗者格杀勿论!”一个冰冷无情的声音在烟尘中响起。
“噗嗤!噗嗤!噗嗤!”根本不给任何反应时间,弩箭破空之声瞬间响起!数名试图拔刀反抗的护卫瞬间被射成了刺猬,惨叫着倒地!
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放下兵器!跪地不杀!”黑衣卫的厉喝声如同死神的宣告。
幸存的护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袭击和精准打击彻底吓破了胆,纷纷扔下兵器,跪地求饶。
胡先生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似乎想趁乱逃向后面的马车,却被两名黑衣卫迅速上前,一脚踹翻在地,死死按住!
混乱中,阿丑死死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用一堆杂物掩盖住身体,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紧紧捂住嘴,连呼吸都几乎停止!黑衣卫!他们竟然动用了直属皇帝、负责侦缉重案的黑衣卫!这绝非寻常剿匪!黑风寨牵扯的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
黑衣卫行动极其迅速高效,控制现场、清点人数、搜查货物,一切有条不紊,透着一种冰冷的专业和残忍。
一名看似头领的黑衣卫走上前,踢了踢被按在地上的胡先生,冷声道:“胡三?黑风寨的账房先生?说说吧,你们运往京城的‘药材’,到底是什么?交给谁?”
胡先生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大人饶命!饶命啊!小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是…是寨主…哦不!是上峰…上峰让运的…说是…说是珍贵的…滋补药材…送往…送往…”
“送往何处?!”黑衣卫头领声音更冷。
“送…送往…”胡先生眼神闪烁,极度恐惧之下,似乎还在挣扎。
就在这时,一名搜查货物的黑衣卫快步上前,递上一小包从油布下搜出的东西:“大人,发现这个!”
那头领接过,打开一看——那是一种极其细腻、颜色奇特的淡粉色粉末,散发着一种极其幽微、若有若无的异香!
正是“凝香”!
黑衣卫头领眼神一厉,将粉末凑到胡先生眼前:“这是什么?!”
胡先生看到那粉末,如同见了鬼一般,猛地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竟吓得一时失语!
就在这瞬间的寂静中——
“咻!”
一支极其细微、几乎听不见破空声的短弩箭,不知从何处黑暗中射出,精准无比地…射穿了胡先生的咽喉!
胡先生身体猛地一僵,眼睛难以置信地凸出,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诡异的“咯”声,鲜血汩汩涌出,当场毙命!
灭口!又是灭口!就在黑衣卫的眼皮子底下!
所有黑衣卫瞬间警惕到了极点,弩箭齐刷刷指向箭矢射来的方向——货栈的房梁阴影处!
“拿下!”头领厉喝!
数名黑衣卫立刻飞身扑向房梁!
然而,房梁之上空空如也,只有一道极其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如同鬼魅般融入了更深的黑暗,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追!”头领怒喝,一部分黑衣卫立刻追了出去。
货栈内一片死寂,只剩下胡先生逐渐冰冷的尸体和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的护卫。
阿丑躲在角落,浑身冰冷。她看得清清楚楚,那射箭灭口之人,身形娇小,动作诡谲…像极了那夜在车店与胡先生密谈的…神秘女子!
黑衣卫头领面色铁青,显然对目标被灭口极其恼怒。他目光冰冷地扫过跪地的护卫和胡先生的尸体,最后,落在了那批被搜查出来的“凝香”粉末上。
他沉默片刻,对手下吩咐道:“将所有货物查封带走!这些人…”他扫了一眼跪地的护卫,“全部押回黑衣卫诏狱,严加审讯!”
“是!”黑衣卫应声,开始粗暴地捆绑那些面如死灰的护卫。
那头领则在货栈内缓缓踱步,锐利如鹰隼的目光仔细扫过每一个角落,似乎在搜寻可能遗漏的线索。
他的脚步…缓缓地、不可避免地…走向了阿丑藏身的那个堆满杂物的角落!
阿丑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血液仿佛都冻结了!她死死咬住嘴唇,将身体缩得更紧,祈祷黑暗能庇护她。
然而,那黑衣卫头领的脚步还是在杂物堆前停了下来。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那些杂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报!”一名黑衣卫疾步从门外跑来,“大人!京兆尹府的人到了,说是接到报案,此地有大规模械斗,要求介入!”
黑衣卫头领眉头一皱,显然不欲与地方官府纠缠,冷声道:“告诉他们,黑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退避!让他们滚!”
“是!”那名黑衣卫转身跑去传令。
就这么一打岔的功夫,那头领的注意力被短暂转移。
当他再次将目光转回杂物堆时,或许是因为光线昏暗,或许是因为阿丑隐藏得足够好,他并未发现异常,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仔细搜一遍这里,然后收队!”
一名黑衣卫上前,随意地用刀拨弄了几下杂物,并未发现蜷缩在最深处、屏息凝神的阿丑,便转身离去。
阿丑逃过一劫,却丝毫不敢放松。黑衣卫开始收队,押着俘虏,抬着货物和尸体,迅速撤离。货栈内很快重归寂静,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浓重的血腥气。
直到确认所有声音都彻底远去,阿丑才如同虚脱般,缓缓从杂物堆中爬了出来,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冷汗早已将全身浸透。
短短一夜,变故迭起!黑风寨被灭,胡先生被当场诛杀,货物被黑衣卫查抄…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骇人!
她原本的任务(前往悦来客栈送信)因这突如其来的巨变而彻底中断!黑风寨这条线,似乎突然断了!
但…真的断了吗?
黑衣卫的出现,胡先生的被灭口,恰恰证明了“凝香”之事牵扯极大,背后之人已经到了不惜动用朝廷最强力机构、杀人灭口的地步!
而她自己,这个意外卷入、目睹了部分真相的“孤女”,此刻处境无疑更加危险!无论是黑衣卫,还是那灭口的幕后黑手,都可能不会放过任何可能的目击者!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必须将今晚的巨变和“凝香”被黑衣卫查抄的消息传递出去!
可是…怎么传递?联系谁?归林居的指令是抵达悦来客栈,如今客栈还去得吗?那里会不会已经布满了陷阱?
阿丑脑中飞速权衡,巨大的危机感和孤独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挣扎着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血腥的货栈和胡先生冰冷的尸体,咬紧牙关,毅然决然地转身,悄无声息地没入京城外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之中。
前路未知,杀机四伏。她必须靠自己,在这突如其来的风暴中,杀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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