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了!
刚刚起床的约拿·亚尔莫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搓了搓有些冰凉的双手,不由得低声感慨道。
维尔卡斯作为一座沿海工业城市,气温的变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仿佛一夜之间,北大洋来的寒风就驱散了最后一点暖意。
明明前些日子还只需要穿着单衣,现在已经必须披上外套了。
房间里冰冷,炉火早已熄灭。
罗伊斯显然早已离开,这几天天气转寒,码头的活儿会更辛苦,但为了那多出来的一点点计件工资,罗伊斯总是天不亮就出门,希望能抢到更多卸货的活计。
桌角压着一张字条,是罗伊斯那歪歪扭扭的字迹:“粥在锅里,热了吃。晚上带肉回来。别省煤,点上炉子。”
看着这简短的留言,约拿心里一阵暖流涌过,随即又被愧疚压住。
罗伊斯总是这样,自己承受着一切,把能想到的最好的都留给他。约拿小心翼翼地将字条折好,收进抽屉里,和之前那些叠放在一起。
动作利落地穿上衣服,燕麦粥,就着一点盐巴吃了下去。
约拿没有点炉子,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
收拾好碗勺,将昨晚就整理好的书本塞进帆布包,挎在肩上,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走出了家门。
早起的人们行色匆匆,工人们穿着脏污的工装,面色疲惫;小贩们已经开始吆喝,声音在空气里传得很远。
约拿紧了紧外套,朝着海德加大学的方向走去。
“嘿!亚尔莫!这边!” 刚走进校园,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叫住了他。
是他的同学,威廉,一个身材微胖、总是乐呵呵的家伙。
“早上好,威廉。” 约拿微笑着走过去。
“看你这黑眼圈,昨晚又熬夜啃纸堆了?”威廉熟稔地拍着他的肩膀。
“我说,偶尔也放松一下嘛,像你这样品学兼优,霍夫曼教授的心头肉,偶尔懈怠一下也没关系的。”
“少胡说。”约拿轻轻捶了他一下,心里却有点受用。
毕竟他确实很受历史系的霍夫曼教授赏识。
“只是最近天气冷,睡得不太好。”
总不能说是因为舍不得点炉子,半夜被冻醒了几次吧。
“理解理解,”威廉挤挤眼,“不过说真的,约拿,你是我见过最拼的家伙。以后肯定前途无量,到时候可别忘了拉兄弟一把。”
“等你先把上次的论文写完再说吧。”约拿笑着反击。
两人说笑着走向教学楼。沿途遇到几位相熟的同学,都友好地跟他打招呼。
在大家眼里,约拿·亚尔莫是个温和、勤奋、成绩优异且乐于助人的人,虽然家境清寒,但从不因此而自卑,也从不接受无谓的施舍,用自己的学识和品格赢得了尊重。
上午是霍夫曼教授的《古代帝国兴衰史》讲座。
教授学识渊博,讲课引人入胜,约拿听得全神贯注,不时低头记录。
课间,霍夫曼教授还特意走到他身边,对他提出的见解表示了赞许:
“很有见地,亚尔莫。你的敏锐总是能给我启发。好好努力,今年的金徽章奖学金,我希望看到你的名字。”
“我会的,教授。谢谢您。”
下午没课,约拿照例去了图书馆。
沉浸在书海中是约拿最享受的时光,可以暂时忘却现实的窘迫。
他查看着自己笔记上列出的参考书目,现在只有一本《北部蛮族迁徙考》还没有借阅过。
这本《北部蛮族迁徙考》实在是太抢手了,每次都借不到,看来大家都对砍砍杀杀的野蛮人历史感兴趣。
就在约拿专注于书架时,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先生似乎想取高处的书,有些吃力。
约拿见状,立刻上前:“先生,需要帮忙吗?”
“哦,谢谢你,年轻人。”那位先生感激地说。
约拿轻松地帮他取下。
“真是个好小伙子。”
这只是个小插曲,约拿并没放在心上。他在图书馆一直待到闭馆铃声响起,才收拾好东西离开。
走出图书馆,傍晚来得特别早,天色已经昏暗,街边的煤气灯陆续被点亮。
约拿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几枚硬币,叹了口气,决定步行回家,省下坐公共马车的钱。
就在他走出校门不远,一个身影从旁边闪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约拿!”
是斯派克·霍夫曼。
他同样是历史系的学生,但和约拿并非深交,家境似乎不错,衣着总是很光鲜,但为人有些…额——神经。
“斯派克?有事吗?”约拿停下脚步,有些疑惑。
他注意到斯派克今天看起来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
“有个好事,想找你。”斯派克压低声音,把他拉到路边。
“我有个远房表亲,是个狂热的收藏家,特别喜欢一些…嗯…比较奇特的老物件。他今晚在新月街47号办个私人鉴赏会,就是请大家去看看,喝点酒,凑凑人气。”
约拿皱了皱眉,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妥。
私人鉴赏会?新月街那边虽然不算贫民窟,但也不是什么高级社区。
斯派克这家伙,平时神神秘秘的,突然找自己去看什么‘老物件’?
总觉得不太对劲。
“抱歉,斯派克,我晚上还有事,而且我对收藏没什么研究……”约拿婉拒道。
“别急着拒绝嘛!”斯派克连忙说,脸上堆起笑容,“就是露个面,充充场面。而且…”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
“不会让你白跑的,每人…5金镑。”
5金镑!
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敲在约拿的心上。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5金镑!这相当于罗伊斯在码头辛苦劳作近半年的工钱!
可以买多少黑面包和土豆?可以给罗伊斯买那双他在橱窗前看了好几次、却始终舍不得买的皮手套!可以支付接下来好几个月的煤钱!
约拿看着斯派克,对方脸上那看似真诚的笑容下,似乎隐藏着什么。
他知道这可能有问题,理智在疯狂地拉响警报。
但是…5金镑的诱惑太大了。
“只是…露个面?喝点酒?不会有危险?”约拿迟疑地追问,声音有些干涩。
也许就是想多了,就是个普通的、报酬丰厚的兼职。
“我保证!”斯派克拍着胸脯,“就是些有点奇怪的古董,可能气氛会…独特一点。但绝对安全!我你还信不过吗?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会去。”
内心的天平在预警和现实之间剧烈摇摆。
最终,对改善眼下困境的渴望,压倒了那丝不安。
“……好吧。”约拿听到自己这样说,“什么时候?”
“太好了!晚上八点,新月街47号,准时到啊!”斯派克喜形于色,又叮嘱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约拿站在原地,心里乱糟糟的。
他既为可能得到的5金镑而有一丝期待,又为自己答应了这件事而感到隐隐的不安和一丝自我厌恶。
约拿·亚尔莫,你真是疯了,为了5金镑就去这种来历不明的地方…
心事重重地走回家。
罗伊斯果然还没有回来,简单地热了早上的剩粥吃了,坐在冰冷的房间里,看着窗外彻底黑透的天空,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快到八点时,约拿最终还是站起身,穿上外套,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家门。
我就去看看,拿到钱立刻就走。
新月街47号是一栋独立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三层房屋,窗户里透出的灯光非常昏暗,几乎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约拿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敲了门。
门很快打开一条缝,斯派克的脸露了出来。
“快进来!”他一把将约拉了进去。
屋内光线比外面看起来更暗,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香气。
客厅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男女都有,穿着各异,从体面的绅士淑女到看起来有些落魄的艺术家模样的人。
他们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着,神情大多带着一种好奇和隐隐的兴奋。
没有人注意他这个新来的。
斯派克把他引到角落,塞给他一杯廉价葡萄酒。
“随便看看,放松点,等会儿人齐了,我表亲就会展示他的收藏。”说完,他又去招呼别人了。
约拿端着那杯几乎没动的酒,打量着四周。
房间的布置有些怪异,墙上挂着一些他看不懂的、线条扭曲的装饰画,角落里摆放着几件用黑布遮盖的物件,大概就是所谓的“收藏品”。
约拿越来越觉得这里不对劲,那种香气让他有些头晕。
打定主意,再待十分钟,如果还没动静,就找借口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古怪长袍、看不清面目的高个子男人走到了房间中央,似乎是斯派克的那位“表亲”。
他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欢迎各位,”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感谢诸位今晚莅临,参与这场…小小的鉴赏。”
他的话音刚落,约拿就听到身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一股寒意瞬间从约拿的脚底窜起!
“怎么回事?”
“为什么锁门?”
人群中响起一阵不安的骚动。
那个长袍男人无视了骚动,继续说道:“今晚,我们将共同见证…一个伟大的连接…需要一点…小小的奉献…”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同样穿着古怪的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约拿的心脏狂跳起来,不好的预感成了真!这不是什么鉴赏会!
“开门!让我们出去!”一个胆大的男人冲向门口,用力拍打着门板。
突然——“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撕裂了诡异的氛围!
那个拍门的男人身体猛地一震,后背爆开一团血花,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尖叫声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混乱!彻底的混乱!人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逃窜,推搡,哭喊。
约拿的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蹲下身体,利用家具作为掩护。
枪!他们有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砰!砰!”又是几声枪响,伴随着更多的惨叫和倒地声。
那些穿长袍的人,包括斯派克的“表亲”,似乎在进行着某种…仪式?
他们无视混乱,围在房间中央,吟诵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音节。
约拿看到有人试图从窗户逃跑,但窗户似乎被封死了。
愤怒暂时压过了恐惧。
他不能死在这里!罗伊斯还在等他回家!他还要拿到奖学金,要让哥哥过上好日子!
约拿看准一个空隙,猛地从藏身处跃起,朝着一个看起来像是侧门的方向冲去!
他记得刚才似乎有人从那边过来!
“拦住他!”一个穿长袍的人发现了他,举起了手中的枪。
约拿不顾一切地向前冲!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那扇侧门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声枪响!
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向前推去,他重重地撞在墙上,然后滑倒在地。
视野迅速变得模糊,耳边只剩下尖叫声和诡异的吟诵声,还有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声。
抱歉…罗伊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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