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二年四月十五,京师。加冠礼的血腥气尚未散尽,而初夏的热风已裹挟着来自四海的暗涌,吹皱了太液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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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堂:首次亲政大朝会
地点: 皇极殿
时间: 四月十六,辰时三刻
户部尚书沈一贯: “启禀陛下,据十三省布政使司呈报,自《煤油照明暂行条例》颁布三月以来,已引发四十七起油农聚众闹事,二十一处蜡烛行会罢市。江浙一带桐油价格暴跌三成,十万油农生计堪忧。臣请暂缓推广,先设‘转业抚恤银’——”
林怀瑾: “沈尚书此言差矣!技术革新必有阵痛,岂能因少数人之利阻天下大利?煤油灯亮度三倍于蜡烛,价格仅其一半,夜间坊市可延两个时辰,孩童夜读不再伤眼——此乃惠民大计!家父临终前曾言:‘改革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都察院左都御史陈于陛: “林侍讲年轻气盛!令尊改革虽功在千秋,亦曾言‘欲速则不达’。昔年林公推行新式织机,尚以‘旧机换新’、‘官贷分期’缓和,今煤油之策却雷霆万钧,岂非违背文正公遗训?”
石磊: “陈御史可知,煤油推广案附有《油桐转种补贴细则》?户部拖延三月未拨款项,非方案之过,乃执行之怠!臣已令格物院试种‘高产蓖麻’替代桐油,半年可成——”
韩文远: “臣有南洋急报:佛朗机人已垄断婆罗洲原油,若我朝煤油推广迟滞,西方将掌控东方照明命脉。届时非但油农受损,百万百姓亦将仰人鼻息。”
泰昌帝: “够了。”
殿内骤然寂静。
年轻的皇帝缓缓站起,玄色衮服上的十二章纹在晨光中流转:“林凡公遗折有云——‘民生如织机,经纬不可偏废’。传朕旨意:一,即日拨付转业银,由皇家银号直发到户,贪墨一钱者斩;二,命石磊领工部,三个月内建十座‘煤油-蜡烛’兼用工坊,安置旧匠;三,林怀瑾赴江浙巡按,亲自向油农解说新政。”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至于阻挠新政者——无论出于守旧,还是私通外洋,朕的眼睛,看得清。”
退朝后,东暖阁密谈
泰昌帝: “怀瑾,朕知你心急。但你今日殿上锋芒太露。”
林怀瑾: “臣……知罪。只是想起父亲曾说,煤油推广若成,大晟夜如白昼,孩童可多读两时辰书,妇孺夜行不再惧暗。每思及此,便难忍拖延。”
泰昌帝: “朕何尝不急?但林凡公亦教朕——为君者,须善用‘势’而非‘力’。沈一贯背后是江南缙绅,陈于陛连着清流旧党。杀一二人易,平一党人心难。”
此时,太监急报:“陛下!八百里加急——南洋许长青密奏!”
臣许长青泣血谨奏:四月十二,臣率“伏波号”护航商队至香料岛,遇罗兰舰队拦截。交涉间,突有岛上土人暴动,皆手持西式火铳,袭我船队。事后查证,暴动者多为汉人劳工,被西方以“释放归国”诱骗,实则体内植入铁片操控(似与“烛影”手段同源)。臣血战突围,然随行格物院学徒七人殉国,其中三人……尸首发现时,体内铁片已被远程引爆。
另:截获罗兰商船书信,提及“京师将有天变,林凡身世可作雷霆”。
泰昌帝阅毕,指节攥得发白:“传韩文远、石磊,速至军机处。还有……请顾夫人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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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四月十五夜
烛光摇曳,顾莲舟指尖抚过檀木匣中泛黄的纸页。
这是林凡病重最后三个月,瞒着她断续写下的《未竟书》。她原以为只是技术草图或政论残篇,今夜重读,却发现字里行间藏着另一层密码——以《九章算术》为钥的隐语。
“…忆及穿越初,于昌乐县库见《嘉靖二十三年邸报》,载‘闽商林氏海难,满门俱殁’,其子年岁与吾相仿。后查,林家实因撞破‘海澄号’走私倭刀-火铳案被灭口。主谋者,税监冯保义子‘白鹭’,今化名潜伏。”
“…‘烛影’非西洋所创,实源于永乐年间‘靖难遗孤’结社,本为复仇,后与西夷勾结。其标识铁片内藏‘磁针’,可千里感应,盖借用了西洋钟表机巧与《武经总要》磁石法。”
“…若吾身世暴露,可公示三点:一,林家海难时,吾正在昌乐治水,人证三十七;二,走私案卷宗存于刑部密档甲字柒号;三,真凶‘白鹭’左肩有火铳旧疤。然切记——莫深究‘为何穿越者独附此身’,此乃天机,非人力可辩。”
顾莲舟闭目,泪滴落纸页。
原来他早为自己可能的“来历危机”准备了所有证据链,却唯独无法解释最核心的谜——为何是林凡?
密道脚步声响起。
老管家林福: “夫人,苏舜卿姑娘密信,从金陵用‘驿路通天’加急传来。”
信笺展开,只有一行字:
“白鹭现身金陵新知书局,欲印《林凡身世考》三千册。另,杨廷和之孙杨继越狱失踪,狱卒尸身发现铁片。”
顾莲舟霍然起身:“备车,我要入宫。还有——传信给韩文远,启动‘烛影’反渗透的‘捕雀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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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 格物大学堂·地下试验场
时间: 四月十七,子时
幽蓝的电弧在铜丝间噼啪炸响,将石磊苍白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许长青: “石监院,您看这个——我们从殉国学徒体内取出的铁片。”
在放大镜下,指甲盖大小的铁片表面蚀刻着微不可察的罗兰文字:
“服从·否则·死亡”
石磊(手在颤抖): “……他们用磁力遥控引爆?”
韩文远(推门而入,带来夜风的寒气): “不止。罗兰传教士在福建设‘慈善医馆’,免费为贫民诊病,实则植入此物。现已发现三百余例,多为孩童。”
他将一卷图纸铺开:“更可怕的是这个——‘烛影’通过新知书局散布的《格物新编》,其中夹带了改良版伏打电堆制法。步骤完全正确,但最后一页用隐形药水写着:‘以此电堆可引爆体内铁片,范围五十丈’。”
三人陷入死寂。
电弧灯嘶鸣着,那是人类亲手创造的光明,此刻却照出深渊。
石磊(突然砸碎手中的陶杯): “我们造灯是为了驱散黑暗!不是让人在光明中死去!”
许长青(按住他的肩): “石兄,冷静。林凡公说过——‘魔鬼总在细节中’。既然我们发现了,就能反制。”
韩文远(眼中闪过冷光): “我已让医学院解剖尸体,找出铁片精确位置。三日内,可做出‘磁力屏蔽囊’,佩戴者可阻隔信号。但问题是——谁去给那三百孩童植入屏蔽囊?他们父母会信我们吗?”
石磊凝视电弧:“……我去。带上林凡公的《格物启蒙图说》,那是他当年为昌乐孩童画的。百姓认得他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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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 登州水师基地·观舰台
时间: 四月十八,黎明
海雾弥漫,铁甲舰的轮廓如巨兽蛰伏。
宸亲王(裹着大氅,旧伤在阴雨天隐隐作痛): “怀瑾,你看——‘启明’级十二艘,‘伏波’级十八艘,这就是大晟全部家底。”
林怀瑾极目远眺,西方海平线上,已有探船帆影:“王爷,情报确切?六十艘?”
水师提督戚金忠(沙哑): “确切。罗兰铁甲舰二十四,佛朗机二十二,红毛夷十四。其中新式蒸汽轮机舰至少三十艘,航速快我三成。他们的线膛炮……射程比我们远五百步。”
林怀瑾(握紧栏杆): “父亲设计的‘水雷阵’和‘潜艇奇袭’方案呢?”
戚金忠: “已布设于渤海海峡。但西洋人狡猾,用商船队开路探雷,昨日已触爆七颗……他们知道了雷区大概位置。”
雾中传来钟声——西方舰队在集结。
宸亲王(咳嗽着,却挺直脊梁): “林凡临终前,与本王有过一次夜谈。他说:‘海上决战若不可避免,需牢记三点:一,发挥近海防御优势;二,新技术要用在刀刃上;三……必要时,牺牲。’”
他转向林怀瑾:“你父亲说的‘牺牲’,不是让将士送死,而是——敢用一两艘舰为饵,换全局胜利。这个决定,如今要你来做了。”
海风吹起林怀瑾官袍下摆,他想起十岁那年,父亲带他看“启明号”试航。那时林凡说:“安儿,海洋不是屏障,是道路。但若有人想把这路变成锁链,我们就必须成为斩链的刀。”
“戚提督。”林怀瑾声音平静,“传令: ‘惊涛’、‘怒浪’二舰出列,装满火药与燃烧弹,伪装主力突袭敌右翼。其余所有战舰,待敌阵形混乱后,集火其中军旗舰。”
他顿了顿:“我乘‘惊涛号’督战。”
戚金忠骇然:“林侍讲!不可!”
林怀瑾: “父亲若在,也会如此。因为——唯有主帅亲赴险境,敌人才会相信那是‘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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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正公府·深夜
顾莲舟、林怀瑾、韩文远、石磊围坐。桌上摊着地图、密信、技术图纸。
顾莲舟(将林凡《未竟书》推至中央): “诸君,这是文正留下的最后棋局。他早知有今日——技术推广的阵痛、身世疑云的攻击、西方武力的威胁、伦理底线的考验,会同时爆发。”
她指尖划过纸页:“他的对策是——‘四线联动,以攻代守’。”
四人同时俯身,看向林凡的笔迹:
“若四难并发,则:
一,以‘民生实事’破‘身世谣言’(怀瑾领);
二,以‘技术揭露’破‘伦理陷阱’(石磊领);
三,以‘情报反制’破‘暗杀阴谋’(文远领);
四,以‘海上险招’换‘朝堂时间’(需陛下圣断)。
切记:风暴眼最平静,亦是破局时。”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将至。
林怀瑾抬头,眼中映着母亲手中那盏煤油灯——那是林凡设计的第一批样品,灯罩上刻着小小的莲花。
“四月二十……”他轻声说,“我们会让父亲看见,他点燃的火,没有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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