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日头愈发毒辣。
望着仍旧无边无际、满眼满眶的金黄色,天生畏热喜冷的萧铃儿,只觉得两个太阳穴在不停地鼓鼓作痛,最后,实在无法忍耐的她,双手抱头呻吟出声。
“丫头,你怎么了?”常安担心地问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先生,我、我没事——”但是,话未说完,萧铃儿竟无力地从驼背上一头栽了下去。
坠地前的刹那,萧铃儿落入了一个坚实的臂膀之中。
看着面色潮红,呼吸困难的萧铃儿,云奇急道:“你这是中暑啦!”
因为萧铃儿的意外中暑,驼队不得不再次耽误了一个时辰的行程,对此,萧铃儿很是歉疚。
就在驼队准备再次出发之际,一名负责在前方打探敌情的士兵却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对云奇禀告道:“校尉大人,前方发现敌情!”
云奇当机立断向驼队下达命令,“结阵!”
“结阵!”
“结阵!”
“结阵!”
随着传令兵的预警,驼队开始有条不紊地快速组成了一个椭圆形的驼阵,之前穿插在驼队中的一千余名河西卫们立时列队而出,张弓搭箭护在了驼队之外,而随队的官员、商贾们和萧铃儿、常安等人则被严密地保护在了椭圆之中。
很快,数百名沙匪便出现在了驼队众人的眼前,他们一字排开,与河西卫们相距数十丈,形成对峙之势。
见此情形,萧铃儿连忙将常安紧紧护在自己的身后,并叮嘱阿加,一旦发生危险,要立刻带上他的主人逃命,莫要顾忌她的安全。
这是萧铃儿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的沙匪,他们均手持特制的锁喉弯刀,各个包裹的都很严实,只露出一双双野兽般凶狠贪婪的眼睛,死死盯住自己的猎物。
沙匪是所有土匪中最凶狠、最可怕的,也是战斗力最强的,他们就如同一群破坏力极其强大的饿狼,随时准备将对手撕咬得片甲不留。
云奇站到了驼队的最前列,对着沙匪们正色警告道:“吾乃大新河西卫,何方宵小,竟敢阻道?”
沙匪一方,一个手握双刀的精壮男子,不紧不慢扒开人群走到了前面,以为匪者惯用的腔调,很是猖狂道:“哼,老子管你们是球的河西卫还是河东卫,任谁也别想活着从老子的地盘爬出去!”
“哼哼,”云奇冷笑道:“一群鼠辈,简直找死!”
“哈哈哈,”云奇的话引来沙匪们的集体狂笑,那头目更是指着云奇叫嚣道:“说的好!今日就让你们这些球的河西卫,尝尝鼠辈们的厉害!”
敏锐如云奇,很快就从沙匪们的这份不同寻常的嚣张中,嗅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不好!”云奇心下一紧,刚要下令部下变阵,却听得身后的驼阵中蓦地传出了一阵阵的惨呼之声。
只见,驼阵里原本平静的沙地中突然之间冒出来一只只人手,人手中还紧握着一把把弯刀,弯刀过处,双足尽断、鲜血四溅、人仰驼翻、惨叫连连。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登时就吓傻了驼阵中的众人,有些人甚至被同伴的惨状和不断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恍若鬼魅般的人手和弯刀,当场给吓尿了。
“是沙鼠!”
慌乱中,云奇也明白过来,为何沙匪们会那般嚣张,他们所依仗的正是这些纵横沙漠横行无忌的“沙鼠”。
“沙鼠”之所以能够在沙地之下来去自如,是因为他们会一种极为鬼魅的功夫“坠心决”。传闻,坠心决源自“河西魔女”海迷兀,为其自创之功,海迷兀死后,此功法便被她手下幸存的沙匪们继承并发扬光大。
不过,对一般沙匪而言,如若想练成坠心决却绝非易事,不仅需要经过十多年的磨练捶打,还要有相当修为的内力,大多数意志不坚定者往往会因为吃不得其中的苦楚而半途而废,最终练成者少之又少,但是,一旦练成,即可如田鼠入泥地般在大漠中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且罕能遇到敌手。
第一次遭遇“沙鼠”,还是这样大规模的“沙鼠群”,云奇也有点傻眼了。他急忙命令一半部下迎击业已攻杀而来的众沙匪们,而他自己则亲自带领另一半部下撤回驼阵,以应对沙鼠。
可是,令云奇大为头疼的一幕却发生了,无论河西卫的将士怎样地刀砍斧劈、枪戳剑攮,沙鼠们就如同水中的泥鳅般在炽热的沙地中活蹦乱跳、穿梭游弋,不但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还接二连三、屡次三番、三番五次用弯刀挑断了不少士兵们的脚筋,甚至是割断了他们的双足。不断惨叫着倒下的同袍大大损害了河西卫的士气和战力,在神出鬼没的沙鼠们的弯刀威胁下,河西卫们竟有了集体溃逃的征兆。
“中!”关键时刻,云奇暴喝而起,高举铁锏准确无误地砸烂了一个沙鼠的手腕,并用力将其从沙地中强行扯了出来,其他恨极的河西卫士兵们当即一拥而上,将其瞬间捅了个透心凉。
“起!”与此同时,萧铃儿也用软剑缠住了一名欲攻击常安的沙鼠的两只手腕,硬生生将其拽出了沙地,甩到了半空中,并在其落地之前将他的手腕齐刷刷截为两段!
“啊啊——”
随着惨绝人寰的痛苦嘶吼,那名失了手腕的沙鼠,竟伴着漫天的血雨,重重摔落到了围攻而来的众沙匪们的面前。
眼睁睁看着同伙在自己面前血肉横飞、歇斯底里地翻滚后,原本战意正盛的沙匪们,竟一下子被骇住了,纷纷惊叫着连连向后退却。而战阵经验丰富的河西卫们,则趁机全力追击,很快就以绝对的优势占据了上风。
受云奇和萧铃儿的感染,驼队中的河西卫们随即也士气倍增,他们纷纷抡着手中的武器,没头没脑死命地往地上砸,只砸得沙地中的“大老鼠”们再难露头。
“萧姑娘,”见此情形,云奇忍不住大声夸赞萧铃儿道:“好样的!”
“云校尉,你也不差嘛!”萧铃儿笑着反夸云奇道。
在云奇和萧铃儿的共同努力之下,河西卫诸将士愈加勇猛,其结果就是沙中“鼠辈”无一幸免,很快就被清杀殆尽。同时其余与河西卫对阵的数百沙鼠除十几人受伤逃窜外,其余不是被当场扑杀就是受伤后被俘。此一仗,最终以河西卫的大获全胜、沙匪们的一败涂地而告终。
战后的惯例是清点俘虏,云奇看着被部下用绳子绑成一串,耷拉着脑袋蔫坐在地上的沙匪们,走到了在战前冲他叫嚣的那名沙匪头目的面前,蓦地一甩铁锏划开了他脸上的面罩,一张形容猥琐、面色蜡黄的面孔随即便显露了出来。
“是谁指使你们来截杀我们的?”云奇质问那头目道。
“没、没谁。”那头目早已没了战前的猖狂,慌乱害怕到连与云奇对视都不敢。
“没谁?”云奇冷笑着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铁锏,当头一劈,只吓得那头目登时就要厥死过去,然而,铁锏却擦着他的内侧大腿根砸中了他身旁的一块顽石,顽石当场被砸成齑粉,云奇的问话却如响雷般再次传入那头目的耳中,“我再问你一遍,是谁,指使你来截杀我们的?如若不说,你的脑袋就会跟它一样,‘嘭’,碎成渣!”
那头目其实是个色厉内荏之人,被云奇一番恫吓,早已抖如筛糠,哪里还能招架得住,便如竹筒倒豆子般瑟缩着说出了实话,“是、是西突国的右贤王也澜伽耶,他派人给我们送了许多金银,只为买一个人的性命。”
“谁?”云奇厉声喝问道。
“他,就是他!”那头目蓦地抬头,目光所向、双手所指正是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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