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新三路联军战败,湘蒲军主帅抚镇将军莫塔力和静安军主帅平南将军明春风双双战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入了京城。朝野上下顿时一派震惊,庆熙帝王建大为震怒,莫皇后更是当场吐血晕死在了后殿之中。
“王舒这个蠢材、废物,朕要杀了他!朕一定要杀了他!”王建的怒吼声响彻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陛下,请您息怒,火大容易伤身。”就在服侍王建的宫人和随侍学士都跪伏在地瑟瑟发抖之时,无忧道长端着食盒款款而至,食盒上是一个琉璃茶盏,茶盏内的血红色液体散发着的浓郁异香瞬间就溢满了整个大殿,同时也稍稍平息了王建心头的怒火。
无忧道人恭恭敬敬地将琉璃茶盏送到了王建的面前,躬身道:“陛下,请您饮用‘琼浆’。”
王建将王舒的请罪折子猛地扔在了脚下,抬手拿起琉璃盏将里面血红色的“琼浆”一饮而尽。
“琼浆”饮罢,尽管王建的气色和精神状态都缓和了不少,但他还是气愤地在王舒的请罪折子上狠狠踩了两脚,很是激动道:“朕的湘蒲军、朕的静安军、朕的抚镇将军、平南将军还有朕的二十多万大军竟然就这么没啦!他王舒罪该万死,不,是万死难辞其咎!”
“陛下,贫道觉得鲁城王不可杀。”无忧道人忽然双膝跪倒,以额叩地道:“难道您忘了大军出征之前,您亲自给鲁城王卜算的那一卦了吗?”
如今的王建沉溺于道法之中,不仅日常事务,就连军国大事也必卜卦吉凶,就在王舒出征河西之前,王建曾亲自为其卜过一卦,卦象大吉,因此王建才会放心地将二十多万大军都交给了王舒节制。可现在王舒首战即惨败,与卦象完全不相合,这怎么能让王建不恼羞成怒、大发雷霆呢?
“陛下,大吉之卦配大吉之人,鲁城王就是我大新朝的大吉之人。”无忧道人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高挂在大殿中的三清老祖的“神像”,躬身劝谏道:“况且,胜败乃兵家常事,陛下切不可因一战之败就违拗天意呀。”
王建神情一震,怒意也随之收敛——是啊,即是上天的“旨意”,他这个凡人皇帝又怎么能轻易违抗呢?
半晌后,怒火逐渐平息下来的王建缓缓开口道:“既如此,那就罚鲁城王纹银三十万两以恤阵亡将士,令其戴罪立功吧。”
“陛下英明。”无忧道人叩首道。
“那你觉得莫塔力和明春风之后,朕该再派谁人前往河西抗敌呢?”王建问道。
“贫道不敢妄言,陛下还是卜卦问天比较妥当。”无忧道人建议道。
“好,你说的极是。”王建点点头,神情极为肃穆地走到三清老祖的金身画像前,虔诚一跪便开始卜卦。
未几,卦象初显,其一为“白虎”,其二为“青龙”。
“白虎?青龙?”王建紧蹙了眉头,不解道:“此乃何意?”
无忧道人凝神静思,少顷后说道:“贫道认为,白虎,应取其虎字,青龙么?或可取其青字。陛下,我朝诸军有谁暗合此二字呢?”
“虎?青?”王建沉思片刻,忽然豁然开朗道:“难道是虎弁军和青远军?”
“陛下可再行卜卦,以此二军卜算吉凶。”无忧道人再次建议道。
“好,那就容朕再来卜个吉凶。”王建拨动卦筹,很快就为虎弁和青远军算出了前程——上上签、大吉。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无忧道人匍匐在地,高声向王建道贺,“青龙伏魔,白虎擒狼,大军既出,所向披靡。此乃天佑我大新呀!”
“哈哈哈,”王建甚是愉悦道:“青龙伏魔,白虎擒狼,大军既出,所向披靡!说得好,说得好!来人,拟旨。”
王建一声令下,一名匍匐在地上的道士装扮的中年学士登时就利落地爬起来,站在了摆放着笔墨纸砚的御案之前。
“擢升青远军主将上官昔为伏远将军,领十万青远军即刻开拔河西;敕令镇北大将军游光,领十五万虎弁军,即刻开拔河西,驰援绥靖军;军情紧急,不得懈怠。”
王建的旨意一出,中年学士拿着御笔的手臂不由地抖了两下,青远军倒还罢了,虎弁军镇守的可是大新的北疆,虽说北疆近些年没有多少战事,那也是因为有虎弁军在,一旦虎弁军撤出北疆,后果将难以预料。但,忧则忧矣,虑则虑矣,中年学士却根本一言也不敢发。
虎弁军主帅,镇北大将军游光,字敖楚,现年五十二岁,自游光的曾祖父起,游氏家族便世代镇守北疆。虽然,游氏一族在当初王建争夺帝位的时候并没有出兵襄助,但是,他们也同样没有出兵帮助王建的对手,因为他们所效忠的从来都是大新朝廷而非某个皇子皇孙。因此,王建虽甚为不喜游氏一族,但却从未怀疑过他们对大新朝廷的忠诚度,这一点从游光所领军队的人数就可以看得出来——虎弁军总计二十万人,是河西卫、镇南军之和,更是湘蒲军的四倍,这在大新朝的各地驻军中也是只此一家,独一份儿的。
当王建的圣旨送达北疆镇北将军府上的时候,五十二岁的游光正在纳妾,而这已经是他所纳的第十五个妾室了。
游光其人,身形魁伟、性格彪悍,平生最好唯酒与色,酒排第二,色居第一,且其品味甚为独特,尤好风尘女子、勾栏佳丽,除了他的正室夫人外,包括眼下最新迎娶的第十五位妾室柳鸢儿,皆是花街柳巷的出身。
因此,镇北大将军便得了个更加响亮的诨名——花柳大将军。
当游光接到了王建要求他立即领精兵赶赴河西收复钧城的圣旨时,他没有任何犹豫,马上遵旨而行,自己亲率十五万虎弁军精锐开拔河西,而北疆的镇守之责则全权托付给了他的长子游颛。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游光的这次出征居然还带上了他最新纳娶的那名妾室。这在大新朝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因为军队有军队的规矩,军营里出现的女人只能是营妓,否则,大家伙都带着自己的女人上战场,这仗还怎么打?不过,游光从来都是严以律人、宽以待己的典范,因此,对于主帅的这一做派,虎弁军上下竟无一人敢提出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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